“有什么进屋说吧。”沈妍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摁,开了门,“别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人来人往的门口走廊,不管是谁用手机随便拍一张,说些模棱两可带节奏的话,发到网上去,那沈妍和何千遇的关系是怎么也洗不清了。何千遇站着一瞬间没动,沈妍叹了口气,伸手拽着她的袖子,把她往房间里一拉。禾悦正想跟着,就对上沈妍的双眼,她带着清浅的笑意,摇了摇头,代表着拒绝。
禾悦瘪瘪嘴,乖乖站在门口,待了三秒钟,因为过往工作人员的目光实在是太多奇怪的眼神,她才动身离开。
房间内,沈妍把外套一脱,态度随意,何千遇却拘谨无比,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沈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手搭在边缘的栏上,翘了翘腿,抬头看着何千遇:“有什么事?”
何千遇沉默了好一会。
“你知道了?”她说。
何千遇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玻璃摩挲,一下又一下。
沈妍挑了挑眉,“知道什么?”
何千遇一哽,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明白。
沈妍却嫣然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来,那正是表演的时候用的那一把。
“你是说这个?”匕首被她拿在手中,转了个花,锋利的刃间转动,银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曲线。这份冷然和沈妍的容貌相映衬,她温和眉眼此刻竟也如刀剑。匕首终于在她的手中停下,但她动作并未彻底停止,而是高举匕首,狠狠一下插进桌子里。她用力太大,放在化妆桌上的摊开的化妆包,专门盛放化妆刷的袋子,一下就被割成两半,黑色的皮质碎屑落下来。沈妍抬脚,小制服高跟一下踢在何千遇的膝盖上,她吃痛,右脚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沈妍一手握着匕首,身子前倾,一手抬起何千遇的下巴,叫她不得不用那双眼,直接看着她。
就像是凝望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她。
何千遇终于感到害怕。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面对这个人的眼神,她的态度,她眼中的疯狂胜过她所表演的那样。最重要的是,这个瞬间,她一下清楚了,她所面对的人,不是沈妍。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沈妍。
她认识的沈妍,骨子里绝对没有这种魄力。
“何千遇,谁给你的胆子,来破坏我参与的表演?”
她讲这话的时候,匕首早已被她轻轻拔起,冰冷的铁的触感在何千遇的脸颊上发生。何千遇并不敢动,只要稍稍偏差一点,她的脸就有可能不保。
“偷梁换柱。”
沈妍轻笑一声。
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知道,这把刀被替换过。
道具刀换成开刃的。
如果不是在现场表演的时候沈妍反应快,现在她的脸颊上,应该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才对。
眼看那刃尖越来越逼近,眼看这危险愈来越靠近。
何千遇眼睛一闭,大喊了一声:“我错了!”
空气停滞,久久没有得到沈妍回答的何千遇,睁开眼。发现沈妍早已经不是刚刚的姿势。
“何千遇,有些东西是不能触碰的底线。”
“表演不应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遮羞布。”
沈妍叹了口气,眼神悲悯,“我知道你在挣扎什么,我也问过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沈妍”所代表的是上瘾的毒-品,她所承载的爱是会上瘾的付出,那么未来,身为演员的未来,二选一,你到底要选什么?
沈妍在刚来到的时候见过何千遇,知道她提起表演时分,她眼中的光彩。
那光彩是真的。
她对表演的热爱也应该是真的。
只是纯真的少女迈入了一片混乱的名利场以后,“乱花渐欲迷人眼”,曾经的纯真的梦想,被无数的外在条件所裹挟。钱权名利来得太快,以至于她有些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她有多爱“沈妍”?
沈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任何以爱为名义的伤害和占有,在她看来都只是自我感动。
但多少是有亏欠的心理的。
如果不是她的捣乱了“沈妍”的命运,何千遇也不会钻牛角钻到这个地步。
她本无意,却造成伤害。
“何千遇,我跟你没有未来。”沈妍一眼就看破了少女的执着和敏感,“但你的未来,还可以选择。”
“如果你还想演戏,还想站在舞台上,还想继续表演。”沈妍看了眼匕首,“今天这件事我能当没发生过,但从今往后,希望你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
“如果你不想。”沈妍笑了笑,“我们可以法院见。”
藏匕首的事情并非无人知晓,只是紧要关头,沈妍没有在意,也更想将计就计,借题发挥。
她知道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事儿,何千遇就不会真的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