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未必,张进这人很能混,到哪里都能吃得开,他认识很多人,尤其是生意场上的,河铭公司里肯定也有不少是他打过交道的。”
我刚说完,雅林就一脸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怕传到河铭公司的人耳朵里,说到底,就是怕廉河铭知道吧。
可她怕廉河铭知道的究竟是什么,是她的伤,还是我?
我早知道她怕,早就帮她堵住了张进的嘴,但我尽管已经这样做了,却不想说出来让她安心。我心里毛毛的,突然失去了对她一贯的温柔,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不再担忧却就是不愿说出来。
“海冰,张进是什么样的性子啊?他喜欢……喜欢到处说吗?”雅林开始问得更明白。
“他就是个大嘴巴,从来不藏话的。”
雅林果然被恐吓住了,她呆呆地望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然后她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腕,请求道:“海冰,你能不能让张进不要说出去?”
她从不主动来拉我的手,但为了守住保密,摒弃了原则。
“不要说出去什么?”我的语气冷冷的。
“什么都不要说。”
“要他当作今天来我这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吗?”我的眼神变得锐利。
雅林听懂了我话中的不悦,松开了我的手腕,双手垂了回去,不说话了。
“你怕谁知道?”我继续问。
她不答。
“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
她还是不语。
“你怕他听到什么?你脸上的伤?还是……”差一点,我就把“你是不是怕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说出口了。
但我控制住了,我不敢这样说,我怕这话一出口就再也无法挽回。
我换了一个说法:“是不是张进看到的这所有的,都和你电话里跟他说的不一样?”
雅林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我,好半天才怯怯地喊了我一声:“……海冰……”
她是被我吓到了,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话这么硬过。
但她在一时的惊诧后,神色很快平复下来。她不生气,不懊恼,也不伤心,反倒平平静静地来安抚我:“海冰,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被赖盈莎弄伤了。要是他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一定会去查怎么回事,那样他就会知道了。”
雅林是在向我解释,她又解释了一回。可是,隐瞒所有,真的只为隐瞒受伤这一件事吗?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受伤了?”我追问。
但这个问题,雅林却怎么都不肯答了。
她的解释,只能到这一步,再不能深入了。
她低下头去,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什么都不再说。
***
那段时间,为这件事动气,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每次,我都气不到极限,她只要一声安慰,我就又好了。我的情绪就像海面上的一页扁舟,浮浮沉沉,而她,就是掌控浮沉的波浪。
但我却完全摸不清雅林。她从来不为任何事生气,不赌气,不上头,不闹脾气。我知道她因为从小生病的缘故,极为善于调控情绪,但我有时却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分量给她带来欢乐或忧愁。
我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很深,很长,无法跨越,始终不能靠得更近……
☆、第二十八章(1)
“林林,想不想去爸爸上班的地方看看?”最后一次从幼儿园接回林林,我抱着她一边走一边问。
林林总是不记得我,每次来接她都要经历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这实在让我疲惫不堪。我思前想后,索性让林林跟着我,也许我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才能弥补那缺失的三年时光。
跟工头商量带一个孩子来工地很费了一番周折。幸好我一向听话,干活老实,工头见我实在无路可走才终于应允了。
“那里有好玩的玩具吗?”林林问。
“那里,有很多很多林林没见过的东西。”
“我要橡皮泥。”
“嗯……和了水的沙子比橡皮泥还要好玩,爸爸小时候就常玩。”
“真的?”
“真的!”
“那我还要积木。”
“好,爸爸用木块给你做个大的好不好?”
“大的好,盖个大城堡,吓小姗!”小姗是幼儿园里和林林要好的小女孩,林林还想着回来和她一起玩呢。
我没告诉她,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我怕她知道了又要和我闹个不停,我真是没有力气再去哄她了。
“……好。”于是我回答。
***
张进闯进我家发现了雅林的第二天,在我下班回家之前,给我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我早知道他不会就此作罢,当着雅林的面没有多言,但这件事他一定会找我问个一清二楚。我也别想敷衍他,要是不好好满足他的好奇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