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喉咙堵得发紧,只能不停地替她擦去左眼流出的泪水,避免咸咸的眼泪滑过伤口,让伤口更加疼痛。
可她的眼泪怎么都擦不掉,决了堤似的往下流,她更是压抑不住哭出了声音,一声声猛烈地抽泣,双肩抖成了筛子。
夜晚静悄悄的林子被哭声划破,层层树叶又将之回响,哭声便盈满了四周的空气,肝肠寸断……
我心头一揪,忽地就伸出手臂环到她背后,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管不了她会怎么想,误解不误解都见鬼去,此刻我只想紧紧抱住她。
“别怕,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不会留疤的。”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雅林没有拒绝,一丝一毫都没有挣扎,她随着我的力道倒进我怀里,把头埋在我胸口放声痛哭,血和眼泪浸shi了我的衣襟。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在医院找到她时,她在病床上抱着我泣不成声的画面。那一次,她在我怀里痛哭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悄悄地消失,在确定她安好之前,哪怕她拒绝,我也一定会看好她!
雅林哭了一会儿,开始咳嗽,呼吸也变得急促。我怕是我把她抱得太紧,让她呼吸困难,便松开了手臂。
但她的状况并没有好转,咳得越来越厉害,身体一下下抽搐,快喘不过气。
“带药了吗?”我急忙问。
她埋着头,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去找被扔在一边的包。但她在开始咳嗽后,立刻停止了哭泣,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头顶在我的胸口上,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感觉到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襟,用力得快把我的衣服撕破。
她是太难受,还是在拼命克制自己?
终于,雅林控制住了抽泣,咳嗽一声声减缓,抓着我衣服的手也不再那么用力。
她看起来好些了,但我还是再问了一遍:“需要吃点儿药吗?”
这次她有了回应,扶着我的肩膀,撑起了身子,对我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紧了?”我又问。
雅林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和鼻子都已经红肿得不成样,满脸都是眼泪,散乱的头发有几缕被凝固的血ye粘在了脸上。
我小心翼翼地一缕一缕帮她把粘住的头发弄下来,一边弄一边温柔地对她说:“我们去医院吧。”
雅林还是不肯开口说话,但情绪平稳了许多。她抬起眼帘,用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我。
不知为何,她那时的目光变得十分深邃,就像一座看不到尽头的断桥……
***
我带雅林去了最近的医院。
她的伤口其实并不深,出血也不多,医生说不需要缝针。上药的时候,我一直不敢问医生是否会留下疤痕,我怕医生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会让雅林难以承受。雅林也没问,她从头到尾只是听从医生的吩咐,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处理完伤口,拿完药,我把雅林带到大厅处坐下。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从我手中接过药袋子时,还对我说了句“谢谢”。
看着她被纱布遮住的半张脸,我微微一笑,尝试着开了一个玩笑:“也好,就像戴了个面具,那些烦人的记者都认不出你了。”
她笑不出来,但也没有因为玩笑而不高兴,看了我两眼,又转过头去。
“挺晚了,回家吧。”我说。
雅林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默默念叨:“我……我有点儿害怕……”
“怎么了?”
“……我不敢回去……”
“你怕赖盈莎再去找你?”
她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别怕,她不敢了。”
但雅林又说:“还有那些记者,他们……会胡说八道……”
我懂了,雅林更怕的是被人撞见,她现在这样子,要是被认出来,又该是个头条新闻了。
“那……我带你去找个酒店,或者……”我突然想到自己住的房子空着一间卧室,正想提议,又把话茬打住了。
这样说,她怕是会误解我的意图。
但雅林却疑惑地望着我,等着我把话说完。
我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住的地方倒是……空着一间屋子。”
雅林睁大了眼睛看我,她这一看,我倒突然紧张起来:“……我随便说的,还是去找酒店吧。”
雅林没有回答,把头转了过去,双手拽着药袋子来回磨蹭起来。
片刻后,她开口了,但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说:“我的手机被摔坏了,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当然。”我把手机递给她。
雅林拿着手机,走出了大门外,打电话的过程,我没看见,也没听见。我等了她半个小时,她才回来。
我清楚地记得,后来我翻看过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竟什么也没有找到。那么久的一通电话,打完就删掉,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