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长叹一声道:“你俩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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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渐暗,我在医院门口等到了苏也。
许久不见,苏也的样子并没太多变化,只是原来利索的短发留到了齐肩。见到我,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热情地打招呼,好像那些不快和隔阂全都已经烟消云散。苏也说她从前租的房子早退了,这两天住在宾馆,我们便朝着她住的宾馆缓缓走去。
“都弄完了?”我问。
“嗯。”她点头,“乡下支援的中期汇报。”
“在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还行。”
“还是跟从前一样,下班时间就跟朋友闹腾?”
她无奈地摇摇头:“乡下哪像这儿,哪有闹腾的地方,太阳一下山就漆黑一片。”说完,她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其实……”她吞吞吐吐道,“其实……两个月前,易轲找到我了……”
我没应。
“上次回平城被他撞见以后,他就知道我去乡下了。我没告诉他具体在哪儿,但没想到他竟然挨着我们医院的乡下支援点一个一个地找,找了好几个月,最后还是把我找着了。”
我并不惊讶:“那这些日子,他都缠着你?”
“是啊……”苏也抿了抿嘴,“你知道那浑蛋,死皮赖脸的,赶也赶不走。他成天不学无术,也不去做个正经活儿,现在酒吧也不开了,光知道挥霍他哥的钱,无所事事。我只要一下班他就堵在单位门口,他那么闲,我还有自己的事呢,哪有功夫跟他耗。”
过去了许久,如今的苏也再提起易轲,已经没有了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恨,也没有再纠缠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更多的是对他今天所作所为的不满。过去的事或许真的过去了太久,时间太有力量,总能把一些东西给磨平。
而苏也对我讲易轲对她穷追不舍的事,应是为了找一点平衡感吧。也好,反正是我亏欠她,她想讨回些自尊,我配合就是。
“看来,你已经走出来了。”我欣慰一笑。
苏也望着我,没有回答。她默认了。
“既然已经不用躲了,也躲不了了,那你没有考虑回来吗?毕竟这边的生活方便一些。”我提议道。
这只是个实事求是的建议,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苏也似乎以为我是有意这么说的,郑重地问我:“海冰,你希望我回来吗?”
她一脸的期待倒让我哑然。过去了那么久,对易轲的恨都放下了,那份无望的情感她还放不下吗?
“海冰……”她顿了顿,认真地说,“我能跟你道歉吗?”
“为什么?”我有些懵。
“那次,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你早跟别人好了还假装没有,把我蒙在鼓里,一生气就……就说了重话。这两天,你的事,张进都告诉我了,是我弄错了,当时不该那样说你的,对不起。”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不说,我都快不记得了。“早都过去了。再说,你说的也没错,我当时不够坦诚。”
我不在意,但我很好奇,那个总喜欢横生事端的张进究竟对苏也说了些什么,于是我问:“张进怎么告诉你的?”
“他全都告诉我了啊。”苏也有几分得意,好像抓到了我的小辫子一样,“真是没想到,你也会情场失利,跟我同病相怜。不过嘛,你的对手的确太强大,这年头,大部分女的都是很现实的。听说你现在还跑去河铭公司上班,你不会是还在锲而不舍吧?”
我大概明白张进是怎么对她说的了,恐怕雅林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描述成了一个物质女,而帮我摆脱杜经理围堵一事必然是被他噎烂在了肚子里。张进这人从来就没有客观过,此时他一门心思想撮合我跟苏也,怎么有用怎么讲,反正添油加醋的天赋他从来不缺少。我也不想去纠正什么,苏也愿意这么信,那就当是这么回事吧,让她认为我还在为追求雅林而努力,倒也省了麻烦。
但不想,见我默认了,苏也竟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我:“你怎么跟易轲一样轴啊?我知道你也聪明,奋斗几年说不定也能有一番大作为,还说不定真能把那情敌给比下去,但为一个那样现实的女孩儿,值得吗?她看重的不是感情,不会真心对你好的!”
她是把这当成又一次的机会了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轴人呢?
我不想解释什么,淡淡说了句:“人各有志吧。”
苏也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冷淡,也听出了,这句话是在表述雅林的抉择,更是在表述我的抉择。她听明白了,便不再说了。
第二天,苏也如期回到乡下,没有向我告别。
***
时光飞逝,一转眼,已是半年之后。
同雅林全无联络了半年之久,但就在某一天,一阵有关她的流言,传入了我的耳朵。
那是个中午,组里的人聚在一起吃盒饭,又有人家长里短地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