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好吃吗?”我温和地问。
林林对我点点头,一张小油嘴马不停蹄地嚼着。
“那我们下回再来好不好?”我又说。
这时林林开口说话了:“阿姨说,平城有好多,好多的肯德基!”
我笑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
林林已经对平城有了概念,在她朦胧的意识里,已经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叫平城的地方了。
平城对我来说,是逃离故土后的第二故乡,更是我灵魂寄存的地方。
而从前,当我走投无路的那个时候,我也曾经想过要离开这里。
如果当初真的就那样离开了平城,我如今的生活又会是怎样呢?我应该会比现在过得自在吧?
只是若是那样,后来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便不会发生。那些深入骨髓的欢乐和幸福、悲伤和痛苦,那把我整个人都掏空了的爱情,都将不复存在……
***
那时,我和张进很快达成了默契,既然要逃,就必须一次成功,必须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经理给了我十天时间,头两天他肯定会紧紧盯着我,不能立刻就逃。于是从第二天起,我们便开始了掩人耳目的表演。
我花了三天时间,详细打听了廉河铭的日常行踪,写了一份报告交给杜经理。内容十分真实,他看后很满意,相信我正在乖乖地执行,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深信不疑。
之后,我便开始设想执行方案,并时不时找他参谋。每次我去找,他都会欣然回应,张进也都来参与。但张进的表现和我不同,我显得沉着,他却总是焦头烂额,常常表露出抵触情绪。这很真实,杜经理会更相信,我们是真要做这件事。
而我们真实的计划,便是在敲定好执行方案,一切准备就绪,让杜经理做起计划成功的美梦时,突然人间蒸发。
虽是戏码,但为让杜经理信以为真,每一步都是真的在做。我真查到了廉河铭近期几乎每一天的行程。
自从廉河铭在湖畔公园现身,他就出人意料地重新振作了起来,回归到了河铭公司一把手的宝座上。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不再受之前的影响,每天雷打不动地早出晚归,在河铭公司辛勤耕耘。河铭公司在他的指挥下,很快走上了恢复之路。
不止如此,廉河铭的个性也有了巨大变化。从前,他是个不可一世的暴发户,颓唐一番后,竟一改往日作风,变得异常的低调。而且,他从来没当回事的河铭中学,现在却十分热心,经常在那里出入。我探查的那三天,廉河铭都是一大早去河铭公司开早会,开完就跑去了河铭中学,有一天还在学校食堂里用了餐,引得师生们议论纷纷。
河铭中学的后门有一片不小的工地,就是我第一次遇见雅林的地方。我发现廉河铭多从那里出入,而那片工地比较混乱,伺机制造成意外伤亡的可能性较大,便顺着这个思路做起了“计划”。杜经理听后,赞不绝口。
***
那些天,我依然在那个“垃圾场”里度日,每一处惨状都在提醒我,刽子手狠辣,要小心,再小心!
几天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极度的压力让我时有心力交瘁之感。计划一旦敲定,便再无回头路可走,只能拼命逃,一旦败露,将再无回旋余地!
能成功吗?我真的不知道……
躺在床上,朦胧的灯光照在我身上,夜晚,静悄悄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台历,是开始做计划的那天,找出来重新放好的。每过一天,我都会翻一页。
我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视线越来越模糊。在睡过去的前一刻,我伸手将台历翻了一页。但翻完后,我正要收回的手,却僵在了空中
——新一页的日期上,画着一个圈,是个周六,是雅林说过的,要请我吃饭的日子……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画上的圈了,原来,哪怕是过得最暗无天日的几日,我都不曾忘记和她的约定。
也好,再过几天,要么我离开平城再不回来,要么这世上再没有我。无论怎样,雅林,这都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
第二天,我去了湖畔公园。那天天气出奇的寒冷,甚至超过了以往大雪纷飞的时节。
那天,我等了雅林很久,很久很久。
我到公园门口时,才下午4点。雅林说过,5点,她会在那里等我。我想早些见到她,于是我早来了。
4点的平城,天还亮着。公园里有些健身器具和幼儿设施,但因为天冷,没人在这里停留。旁边的树木露着光秃秃的树干,干涩的寒风从树枝间萧瑟而过,“哗哗”作响。我坐在离公园大门不远处的长椅上,面前,就是那艘上演了生死博弈的游船航行过的湖面。
5点,天开始变暗了。面朝的方向看不到夕阳,只有黑压压下沉的乌云。
雅林并没有准时出现,但这不要紧,我等她就是。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