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焰双手插兜,看了看正在套外套的常樾,把他拉远了些。
“开心点,别想那么多,”苏焰微低下头,凑到常樾耳边说话,“我也觉得喜欢很遥远,远到我上半年一直笃信我需要去造访别的星球才能打破与喜欢之间的漫长距离。但是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最让我开心的是,我们可以一起往前走。明天见。”他说完,捏了捏常樾手臂,挥手告别。
“明天见。”常樾下意识回应,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苏焰对他说了什么。
常翘和陆禹还在整理后备箱的东西,陆蔓蔓在车上坐着,车窗开着,能听见她在小声埋怨逛街太累了。
常樾看着苏焰走远的背影,大脑热闹一片,重复而深刻,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他从来没被同龄人这么安慰过,即使是长辈,他也从来没能在任何人身上嗅到感同身受的气息。
“喜欢对我来说太累了,我不需要。”
这句话让一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人说出口,总不会被重视。但苏焰没觉得他年少矫情,或是少年老成,他只是说了自己对喜欢的想法,然后说“一起”。
“一起往前走。”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是魔法,直接动摇了他扎根在心里的轻慢。对万物,也是对他自己的轻慢。
夜里又下了几场雪。
常樾第二天还是骑自行车上学,才骑到半路,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冷飕飕的。他的脸被冻得通红,幸好毛线帽子把耳朵罩住了,尚且能让他知道头依旧在。
积雪的缘故,他多花了十分钟才到校门口,哆嗦着把车锁在校门内左侧的车棚里。
平常几乎停满的车位今天也就锁了五六辆自行车。
常樾在心里表扬了一番和他一样勇敢无畏的人,下个瞬间就猛地打了个喷嚏。他边走出车棚边用手揉脸,才上了两级台阶,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一个词隔几秒就重复响起,“哥哥。”像是没能等到回应,声音越来越大。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常樾转过头看去,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站在栏杆外,“哥哥。”
常樾脚步一顿,小女孩不说话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小女孩身边没大人,他还是转身出了校门,看着前面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
“你是在叫我吗?”常樾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脸上有着疑惑和别的情绪,盯着他不说话。
常樾莫名,“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片刻后,小女孩从左侧的粉色皮质包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手机屏幕转到常樾这边,给他看。
屏幕中央是陆禹帮常樾申请学校时照的证件照......常樾反应过来,提着东西站了起来。
大概有五秒,常樾盯着她,表情很冷。
校门口进出的人渐渐多了,常樾移到人群不太经过的角落,还是离校门不远,小女孩亦步亦趋跟了过来。
“刘善让你来的?”
常樾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冷得吓人。
第一次后,刘善不是没来了。这两个月常樾碰见过他三次。前两次躲开了,最后一次没有,他觉得烦,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可花了半个小时,依然牛头不对马嘴。
刘善就没把他当成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看,他说什么刘善都以为他在闹小孩子脾气,无论他怎么表现刘善都不以为意,还用一副极其恶心的语气教导他。
常樾尽力了,只能躲,起码学校里和家里都是安全的。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常樾的表情和声音吓了一跳,慢吞吞道:“......你干嘛那么凶啊!”
常樾看着宛如被刘善附体的小女孩,“有什么事,说。”
“你不要再躲着爸爸了,那也是你爸爸啊!”
常樾打断她,“刘善在说谎。”
她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反驳:“才不是的,爸爸才不会说谎!而且他手机里有你的很多照片啊,而且你和爸爸也长得像啊!”
常樾听到这种和刘善、和他以前认识的一些人毫无二致的语气,又起了如同身体被毛毛虫爬过般的寒颤。
他忍着不舒服,“照片哪来的?”
小女孩一下下摸着手机,看着他不说话,一脸委屈。常樾声音带了凌厉:“我问你照片哪来的?哑巴了吗?”
就这一下,她突然就哭着了,“是叔叔给的。”
几句话就把人弄哭这件事情常樾没少干过。最奇葩的一次在初中一年级。
某一次自习课,第一排的小组长让后边的人交作业,他转头,对他的后桌说了一句“交作业。”后桌半天没动静,他再次询问时,突然发现她在那里抹眼泪,带着情绪的眼睛盯着他看,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你叔叔是谁?”常樾一阵心烦,又加重了语气,“能不能好好说话,有什么好哭的?”
“叔叔是爸爸的弟弟。”她好似受了天大委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