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要抬去哪?”梦杳一身红衣,却扇而出。
“方才有两箱聘礼漏了,都是些金饰珠花,我给小姐送来。”
“还有聘礼啊。”梦杳见挑夫脸压得很低,不由好奇上前。
“小姐看我做什么。”那挑夫被盯着难受,忍不住抬起脸。
梦杳心忙意乱,猛摇团扇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在这里等着。”说着跑回房中,屋门紧闭。
“该死的医师,给我什么破烂水,害我整日盯着男人,花痴似的。那挑夫明明一个粗人,怎么……长得怪好看的。”
梦杳鬼迷心窍翻开一盏杯子,取出瓷瓶,心中犹豫道:从前是未有过这样心慌,可真的是他吗?不会是大婚在即,想逃避尹郊才胡思乱想吧。不过再拖下去,今夜就要嫁了,试试不亏。
她揭开瓷瓶一嗅,似是有股莲花的清香。浆ye倾入杯中,金光四溢。她见杯中物不见什么变化,便端起摇了摇,结果一下子愣住了。
挑夫在庭院外迟迟没有离去。他埋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丫头下仆都在背后交头接耳。终于,两扇房门猛地一开,梦杳冲到挑夫跟前,凤冠晃动不止。
挑夫问:“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梦杳从荷包里抓了一把碎银子出来,伸出拳头,气息未匀。挑夫见是赏给自己的,噗哧一笑,不由自主伸手去接。银子脱了手,穿过掌心一锭锭坠在地上。梦杳嘴角一撇。
挑夫转身要跑,这次却被拉住了。他侧过头,见到一管红袖。不是喜服,是当年某人浸满鲜血的衣裳。咚的一声,身后人偶倒地。他回头望着立在身后的向晏。
“殿下,走!”
二人一路狂奔,穿过喧闹的喜宴,跑过熟悉的京城大街。时庭想问向晏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他是如何想起自己身份的,可他不敢问。他怕梦会醒,向晏会消失。而此刻向晏也不敢做任何解释,他也一样害怕着。
扑通一声,他们沉入湖中,游过木甲玄武,无限向下沉。四周越来越黑,一瞬间他们穿破了一层梦境,回到天界浩劫。
周遭一片混乱,群仙乱舞,不可抗的吸力将他们拉上天。二人十指紧扣,仰望逼近的上古机械,闭上双眼,猛地一撞,又过了一层梦境。
他们双双从天界坠落,上下颠倒了一阵,终于得以一齐翱翔。向晏蹬了蹬腿,往边境飞去。拂晓时分,他们来到烟气氤氲的峡谷,坠落急湍,河水极黑极寒,他们相拥取暖,直至撞上一巨物。向晏说,是鲲鱼。
一道强光将二人带入下一层梦境。他们在鹏鸟中,下方是仙气飘摇的柔夷。时庭在驾驶位上坐下,将开关一推到底。鹏鸟冲破云霄,直奔天界,一口气又越过了他们戏称为月宫的结界。
就这样周而复始,他们回溯了此生游历之地,打破重重梦境。向晏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得如此深,如此浑然不觉。而更令他难以想象的,是在自己沉睡的这百千年,时庭是如何熬过漫长无尽的岁月,长伴于他梦中。
最后一道梦境碎了。向晏睁开眼,时庭偎在他胸口,身上树影斑驳。
一窝子灰仙从树上树下聚集来脚边。向晏下意识缩起脚,却发现它们中有好些只个头极小的nai娃娃。
“抚星天尊,他醒了!”
不远处,抚星斟了杯茶,静观叶舞。他听见仙童叫唤,端起茶盏,朝向晏会心一笑。
“公子好品味。魏阳烧春,十年陈酿,来一盅?”店家两手一袖,躬身笑问。
眼前人回过头来,店家一怔。这人模样倒是俊的,怎落得浑身是血,也不擦擦干净。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招揽生意,他揭开坛子给那人嗅了一下。
“咳咳咳……烈……”
“那是自然。我们这儿的魏阳烧春又称君王酿。是十年前,魏王的魂魄途径此地,伤怀旧友,亲手所酿。魏王大醉百日后离去,剩了数十坛,都叫我父亲买下了。”
向晏一脸沉醉,摇了摇手。他心想,这店家诳语了,既然是魂魄又如何能亲手酿酒,如今这世上又无人偶。店家见此人无意买酒,冷眼离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时庭走到身后道:“没有人偶,连口酒也喝不上,是不是觉得还不如在梦中?”
向晏摇首道:“哪里,我宁可从此酒rou不沾,也不要回去。看了千年相同的景象,我都恶心了,如今这般悠游四方多好。”
“偃师也不做了?”
“做偃师成全抚星吗?我当了他一世纯臣,换他一盏往生水,自此就算两不相欠。”向晏唏嘘道,“再说,神诓起人来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再沉睡千年了。”
“你不遗憾就好。”时庭笑了笑。
边上有人起身付帐,说:“走吧,我看这乌云密布,一会儿怕是要变天。”
另一人裹紧袍子不起身,瑟瑟发抖道:“这天寒地冻的,要不今夜先在山脚下住一晚?传言此山间有赤面山鬼,昼伏夜出,不但吃樵夫牧童,连游魂野鬼也不放过。”
边上一桌人听见,也凑来道:“我也听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