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来到那片天。与那晚不同,此时空中一片明亮。时庭远远瞧见一处漫溢着虹霓般的幻彩,拧了拧掌心,确认不是梦。
“殿下快将我劈开。”
“做什么?”
“让我的魂魄出来。”
“那样不疼吗?”
“疼。”向晏急切道,“可教离魂的法术太慢,等不及了。”
“那你忍着点。”时庭拔剑将木桩子劈成两半。
向晏哎哟一声,魂魄摔在地上,满袖的血和颈项上惊悚的刀痕,看得时庭心口的墨玉铮铮作响。他默然伸手去扶向晏,却捞了个空。
“人偶是碰不到魂魄的。”向晏笑着说。
他施法将时庭从人偶中拉了出来。时庭低下头,第一回 看到自己身上那一道道弦丝切断的痕迹。果真是死在了上元节那夜。
“殿下怨我瞒你吗?”
“为何瞒我……”
“我……”向晏一时失言,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能在此刻说破让梦中断。可又想到当时时庭去偃方看他,提及自己因被欺瞒伤透了心,就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时庭皱着眉,没有说话,依旧不肯原谅。
“不说这个了,殿下跟我来。”向晏挽起时庭的手,二人穿过鹏鸟的外壳,跳入云间,一路向梦的边界跑去。
眼见就要接近,向晏害怕地合上双眼。冲破的那一刹那,手心又空了。
他缓缓回过头。时庭再一次被结界撞倒在地,晕了过去。向晏失魂落魄跪了下来,身边流光绽放,好不刺目。
抚星从对面走来,轻而易举穿越了界限。
“这下你信了吧。”
“信……”
“跟我走吧,人间还需要你去延续偃术。”抚星伸出手,向晏一把推开。
“别烦我,这世上有其他偃师,你找他们去完成你的宏图伟业。”
“没有了。御泠交出的偃方偃师都被上古机械吞噬。”抚星一脸失落,竟有些可怜。
向晏道:”那还有风渚。”
抚星道:“他连同玉引乐钧都在那场浩劫中阵亡了。”
向晏犹如遭人当头一棒,颤抖道:“你骗人……那天我明明看见风渚和小喻在一起。”
抚星问:“你确定看见的不是向喻的梦中人?”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向晏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那日夜里,在此处遇见了早已过世的父母。那时他就奇怪,为何他还会见到风渚玉引他们。看来梦真是别有寓意。
向晏愣了一阵,忽然大笑起来。他拖起沉重疲惫的魂魄,走回另一端,搀起时庭。
“你去哪里?”抚星问。
“既然他们都不在了,我不更该留下吗?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留下起码还有梦中人,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下了这个决心,向晏顿觉浑身一轻,什么他都放下了。
“你不要自欺欺人。”
“你管我。”
望着向晏艰难离去的身影。抚星攥拳叹道:“神啊,终究还是你赢了。”
自那之后,向晏回到边境,一直住在时庭府上。他们在等临姜的回复,好去战场上汇合。这一日,他独自在王府转悠,想起先前带回的大块头木甲,不知为何,怎么都找不到了。
“难道是落在鹏鸟上了?明明交代殿下令人带回来的。”正纳闷着,庭院传来一声巨响,他出去一看,是蜻蛉回来了。可奇怪的是,座位上没有人,也不知是谁开回来的。他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忽而一脸惊喜,钻进驾驶舱。
“月饼?”
“给你买了。”时庭从屋中走出,上前来扶向晏下蜻蛉。
“骗我。”向晏笑道,“你不是说那日你乘鹏鸟进京的嘛!”时庭顿了片刻,回道:“我乘鹏鸟进京,再驾蜻蛉救你,有什么问题吗?”
向晏说也对,拎了月饼和酒跳下来。他扶着时庭的胳膊,确认是摸的着的。
时庭质问道:“那日我赶去永寿宫的时候,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向晏心中一虚,道:“他们临时将我迁去了他处,我也联络不上你。”
时庭哼了一声,叩他额心道:“你看你贪吃的下场,不然我怎么会花了大半日排队,错过救你的时机。”
向晏打哈哈道:“怪我怪我,走,我给殿下陪酒谢罪。”他推着时庭进屋喝酒,不愿提及自己刻意支开对方的事。
半坛子酒下肚,两人偶都醉翻在榻上。
向晏道:“小喻回来了。”时庭道:“那就好。”
向晏哦了一声:“还以为殿下会更惊喜。”时庭却道:“自从有了人偶,人死就不那么可怕了。”安之若素的样子,全然不似几日前。
“他还给我带了这人偶,殿下看,手艺不错吧。”向晏侧过头,朝时庭做了个鬼脸,又举起手对着头顶的帘幔舒展收拢。
时庭说很好,问是谁做的。向晏摇了摇头,醉意上头,竟直接解开了衣裳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