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茵垂下头,闷不吭声,实际上她心里是不服气的。
“平日为父疼爱你,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知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如今,是要好好管教你了。”胡峰深深吐出一口气,表情变得冰冷起来。
“来人,家法伺候!”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茵茵身子弱,经不起啊!”苏姨娘这是真的慌了,身为枕边人,她自然能看出胡峰有没有在开玩笑。
“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让胡嫣代你入宫!至少胡嫣能守规矩,不像你这般没脸没皮!当初你出生时就应该直接将你溺死!省得如今还要丢胡府的脸!”
被如此辱骂,胡茵也受不住了,她怒红了眼,当即回怼道:“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只是个你想丢开胡嫣的好借口而已!而且你以为胡嫣很听话吗!要不是你拿胡玢做威胁,她才不会那么乖乖听话!”
“啪!”胡峰咬牙狠狠甩了胡茵一巴掌。
“茵茵,你别说了!”苏姨娘吓得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抱住浑身颤抖不止的胡茵。
“吧嗒。”
一声脆响。
所有人循声望去,却见门口立着一道身影,连手里拿的书落在地上都没有什么反应。
“阿...阿玢,你怎么在这儿?”苏姨娘捂住嘴,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理会神色各异的母女两,胡玢木着脸,将视线移向胡峰,连眼神都是恍惚的。
“父亲,胡茵她说的,都是真的吗?阿姐...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入宫吗?”
胡峰沉着脸,并不答话。
气氛一瞬跌到极点。
“可是父亲,你不是说,阿姐是自己想入宫的吗?你不是说,是阿姐贪图宫中财富,才不要我自行入宫的吗?甚至是抢了胡茵的机会。父亲你说话啊。”胡玢上前几步,想要问个清楚,他觉得现在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说说说,说什么!我现在还是你老子!居然敢拿这种语气来逼问我,滚,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胡峰被逼问的火冒三丈,连声怒吼。
他一把推开胡玢,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走出书房。
“家法继续!谁都不许放水!”
“老爷!老爷!”苏姨娘连忙追了出去,想要求情。
“哼,看来你比我还要蠢,居然还相信那所谓的爹的鬼话。虽然我很讨厌胡嫣,但不得不承认,她对你这个弟弟是没话说的。只可惜啊,弟弟是个眼瞎的。”
许是破罐子破摔了,胡茵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她坐在地上,揉着跪肿的膝盖,看向胡玢的眼神又嘲讽又轻蔑。
胡玢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木然的走出书房。
出了书房,他却不知道往哪儿走了,胡府很大,屋子很多,可是他好像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丞相府冷漠孤清得很,都凉到了他心底。
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居然到了阿姐曾经住的院子。
院子没人住,已经荒废许久了,属于阿姐的半分气息都没留下。
胡玢站在院子外边,看了许久,正要离开时,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外边的盛开的一株牡丹。
牡丹...
他还记得,阿姐做牡丹饼很好吃,他念书写字时,阿姐总喜欢把做好的牡丹饼端来喂他吃。
阿姐也会很多字,学院夫子都喜欢她。阿姐会教他作业中不懂的问题,就算他脑袋笨,反应不过来,阿姐也不会大声斥责,会耐心的一遍遍教他,从不会不耐烦。
阿姐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阿玢,快来吃牡丹饼。”
“阿玢,明儿给你做件新衣裳吧。”
“阿玢,没关系的,我觉得你已经很棒了,是父亲要求太高了。”
“阿玢,阿姐相信你。”
...
“阿玢,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姐。”胡玢呐呐唤道。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可惜,再也不会有人温柔的应他,再也不会有人温柔的对他笑,说,阿玢你很棒。
“阿姐,我后悔了,阿姐,我错了...”
少年跪在破败的庭院外,泣不成声。
胡茵说的没错,他就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对胡峰抱有期望,瞎了眼才会伤了阿姐的心。
他就是个混账!
阿姐在时,哪怕再难他都觉得这里是他的家,阿姐走了,哪怕过得再好,他活得都像具行尸走rou。
阿姐,他真的错了。
恍惚了一夜,胡玢第二天逃了课,到了皇宫门口,刚上前一步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他也知道没有令牌是进不了宫的,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到了这儿。
垂着脑袋,胡玢沮丧的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大力给拉住了。
“是你!”他回头一看,拉住他的是一袭素衣的冷面少女,正是阿姐身边的那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