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过不久是多久?我难道还要陪着她睡醒然后再打给老板吗?扇几巴掌泼点冷水能弄醒不?都要凌晨了,哪来那么多时间等啊?”
梁婉的声音有些着急,听在她耳里却无异于丧钟,仅存的理智提醒她此刻装睡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睡不了多久,等下走出去风一吹就醒了。”另外一个声音沉稳冷静,应该是那个女侍应在说话。
梁婉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不放心地又问:“你确定这条路没监控吗?不会拍到我吧?”
女侍应可能是被她一路叽歪给弄烦了,冷哼一声挖苦道:“就这心理素质还来害人?既然不相信我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人归我带走,钱不用付了。”
“你这是拿钱办事的态度吗?!”
“你只出了把人弄走的钱,难道当保姆给你做心理辅导也算在内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有什么好嚣张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听着梁婉气急败坏竟然与同伙斗起嘴来,只盼两人脾气再硬一点一拍两散,哪怕被这个不明来路的女人带走,也好过被送入虎口的命运。但女侍应竟忍住了没再开口,扶着她一路沉默地走着,于是这希望便逐渐渺茫,最后她也心灰意冷,不再指望。
梁婉的尖尖的鞋跟扣在大理石地板上笃笃地响,她微微睁开眼,视野里像糊了好几层蛛网似的,一切都看不分明,完全分辨不出她们此时已到了何地。四肢百骸像石臼里被捶得筋骨粉碎的年糕,虚软的只剩下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很勉强地粘连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散落开来。但在这强烈鲜明的虚弱和无力中,又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感,如蛇般一圈圈自上而下不停地盘绕着,所过之处烧起一路细微却不可忽视的欲望,令她渴求起另外一个人的触碰。
不知离她晕倒在会场已经有了多久了,宋烨应该发现了吧?陆振就在会场附近等着,以那娘炮的机灵劲大概很快会做出反应,但他究竟能不能赶在梁婉带走她之前找到这里呢?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小腹那一块在缓慢的收缩,并不很让她觉得难耐,却一刻不停。她想尝试着动一下手脚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个大致的了解,但又怕被贴得很紧的人察觉,只得尽力放松好让这假晕来得更真实一些,最好能多争取时间等到救援机会。
但愿陆振不要让她失望。
一路摇晃。极强烈的眩晕和脱力的感觉不断地折磨着她,听谁说某种状态持续过久人的感觉就会迟钝甚至麻木,但在她这里完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躺在真空中无限地旋转,连她自身都变成了一个小漩涡,一圈又一圈地循环往复,连理智都要融化在这单调的静止中。
她几乎已无法继续思考,意识陷入混沌,在清醒的边缘摇摇欲坠,而下方是无底深渊。
…………
“把她还给我。”
像一声响雷炸在耳边,熟悉的,令她永生都难以忘怀的声音如一只有力的巨手,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她从深渊中一把捞出,她从昏沉中陡然惊醒,无比费力的撑开眼皮,急切地想要寻出刻在心底的身影。
陷落的世界一块一块地重新拼合起来,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隐约的轮廓,郁清歌站在前方不远处,五官看不分明,那条长裙的颜色熟悉,勾勒出的细瘦的腰线此时显得那么可爱,直让她感受到足以照亮所有黑暗的安心和温暖。
“什么还给你,凭什么?你是她什么人呐?”
梁婉的话音透着点慌忙,吼得虚张声势,好像音量越高就越能显得她有理似的。
“你装什么装,圈子里的老人哪一个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一脚把她踩死的,现在想来做好人了?谁知道你指着她想做点什么龌龊事,别在这搞得像个正义标杆似的,真当我怕你啊?”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突兀的沉默衬得气氛越来越怪异,晕晕沉沉中她忍不住想,闷葫芦真的应付得来这种事吗?逐渐蔓延的担忧使得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升了起来,她倒是宁愿这个人立马转身离去,也好过冒着被人一锅端了的风险。
身边以一己之力托住她的女侍应此时全身肌rou都绷得紧紧的,像盯紧了目标蓄势待发的猎豹,危险性不言而喻。一想到郁清歌也许会受到伤害,心头一股气冲了上来,她顾不上装死,艰难地控制着瘫软的四肢,歪过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死死抱住。
“你把她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满是焦急,郁清歌惊怒地斥了一声,抬脚就要往这边走。
怀里抱着的人弓起了背,仿佛随时都会甩开她冲过去动手,她明白哪怕是自己清醒的时候都未必拗得过这人一只手指头,更别提在这种状态下了——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连一点心理安慰都未必求得到。
别过来啊……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气流微弱,连发声都做不到。
“你还愣着干什么,给她敲晕了扔隐蔽点的地方,再慢腾腾盛皇那边该有动作了!”
梁婉应该是急了,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就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