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冷得几乎要结冰,森森地冒着寒气,夏晚木抬了抬眼皮,这才意识到身边新站了个人,晕晕沉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两分,苍白的脸上泄了怒意,只剩下茫然。
这人呆愣着不回嘴的样子盛天荫还是头一遭见到,也许是由于发烧人还很昏沉的原因,以前那只防备满满的小刺猬收起了尖刺,温顺又乖巧,她看在眼里,满腔的火气就这么散掉了,内心某个角落松动了些许,泛起了一点暖意。
这感觉怪不自在的,她清了清嗓子,语调很别扭地又问了一句。
“发什么脾气呢?”
陆振站在病床的另一边苦不堪言,本来是努力想降低存在感免得引火烧身,但又生怕姑nainai出言不逊把大老板给惹了,只得赶快接了句嘴:“她,她手滑,想拿着看看的,一不小心就给摔了……”话还没说完,老板那个能杀人的眼神就瞪了过来,他这才想到敢情老板根本不是要听他说话,很心酸地把剩下的内容吞进了肚子里。
这么蹩脚的解释没有人会相信,但好在盛天荫意不在此,并没有揪着不放,很快便转到了下个话题。
“烧退了没?”
她一边问一边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捏着还在恍神的人的手背,动作很笨拙地按着胶带把歪掉的针头拔了出来,细小的血珠从已经青肿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涌出,她皱着眉,手边一时也没有干净的棉签或纱布,只得朝着陆振使了个眼色。
可能被那鲜红的颜色刺得过于情急,以至于表情有些严厉,对面站着的男人打了个激灵,露了个难看得要死的笑容毫不含糊地转身退了出去,关门前还朝她眨眨眼,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盛天荫一口气哽上喉咙,差点没给噎死。
这不正经的贱人成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带颜色的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她与床上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贴握着那只手的掌心似在发烫。回想之前,她们两个的见面不是太过乌龙就是互相拔刺,像这样安静又和谐的相处好像还是第一次。盛天荫盯着那张泛着chao红的、Jing致漂亮的脸蛋,心想小狐狸这样病着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总是呲牙咧嘴地防着她,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她还在斟酌要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病房的门就被赶来的护士推开了,她不好再站在那里碍事,只得不情不愿地放开那只手退开两步,眼看着小狐狸很乖巧地挨了小护士一顿骂,半点也没挣扎就靠在床头又重新被扎上了针。
“烧已经退了大半了,这是最后一瓶水,吊完按时吃药就可以了。病人右手要勤上药,纱布不用缠得太紧,伤口需要透气,你们家属要多多注意,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
头一次见老板唯唯诺诺只知道点头的样子,陆振扒着门框忍不住偷偷地笑。小护士可能是新来的,还不懂看气氛和脸色,为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对着他老板就是一通教训。他本着绅士Jing神踱步进去把责任担下来,敷衍了几下就把人送走了,回头正想领个感激或者表扬什么的,就被人很不客气地瞪了两眼。
这什么世道!陆美男忍下一口恶气,很自觉地转身拿上扫把收拾起来,心里疯狂地吐槽着。
他就当个背景板好不好?想趁虚而入俘获人家的芳心是不是?看这块木头怎么收拾你!
“你……把水吊了好好休息,我一会还有个会,先走了。”
无言的氛围里盛天荫又站了一会儿,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危险的分点,本来她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明明这些情况陆振那个话痨都会一五一十地报告过来,可是为什么开车去公司时会心不在焉,不拐过来看两眼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幸好任千卉最近忙着调情整天早出晚归,除了工作时间基本看不到人影,不然要是知道了这事儿又会怎样上纲上线呢?
她想起之前好友说起夏晚木时那个促狭的表情,心虚不已,越发地呆不下去。床上的人还在发愣,早都放弃在她面前装出的那副客套有礼的样子了。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某种进展,盛天荫盯着人又看了很久,等不到回应,最终只能就这么转身离开。
门刚一关上,假装卖力的男人就丢了扫把,他凑到还魂不附体的人面前,在她眼前用力的拍了拍手。
“回神了,小宝贝!讨厌鬼走了,只剩咱俩啦!”
夏晚木被响亮的巴掌声惊了一下,斜斜瞥他一眼,目光里漫无焦距,很快又收了回去,躺下身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不高兴了。
“喂喂,别这样要死不活的好不好,不就是被绿了吗?讲道理,都分手八年了,人家上老情人的车也跟你没多大关系了呀。你要是不服气,再找一个带到她面前炫耀几圈秀个恩爱什么的,不比现在这样生闷气舒坦?”
“你说什么呢?”嘶哑难听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
陆振翘着腿很悠闲地坐下来,满意地欣赏着夏狐狸红红白白十分Jing彩的脸色,就着她投过来的惊怒的眼神吹了两声口哨。
“别看我,我这人就是话直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