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的话戛然而止,并不平静的房间里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手心一阵尖锐的刺痛,夏晚木愣愣地望着对面忽然惊慌起来的女人,这才迟钝地发觉右手握紧的杯子已被捏得四分五裂。
鲜血迅速地从伤口涌出来,把整只手都染红了。捏碎一只杯子本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她却在破裂的瞬间因为情绪激动而忽略了最初的痛感,反而顺着惯性把一手的玻璃渣握进了rou里。
郁清歌瞳孔微缩,倾身过来迅速抓起她的手腕用力按紧,就着窗外的月色很认真地观察着伤口。那双眼里混合着疼惜、急切与慌张,熟悉的神情在这个特别的时间点上让她觉得讽刺又多余。
理智终于因疼痛而回了笼,血红的ye体滴滴答答地淌在地毯上,夏晚木冷眼看着,周围有关的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起来,因为震怒而始终强撑着的Jing神与rou体此刻终于难以为继,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通过满手的伤口一泻千里。她低下头静静地注视着正紧张察看伤口的人,眼里只余下最后一点温柔的光,恰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她叹了口气,已厌倦了这些拉扯,对还在小心翼翼清理碎片的人低声道:“你走吧。”
郁清歌抓着她的手颤了一下,转而捏得更紧了,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着。
“是不是很疼?我送你去医院。”
夏晚木沉默着,手上用力想挣脱束缚,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抗拒。郁清歌眼见鲜血从她捏紧的指缝中不断地冒头,恣意地往外流动,迟疑了一会,怕她伤口在这推搡中拉深的恐惧占了上风,终于还是放了手任她退开了去。
“你回去吧,今晚的事……别太放在心上。”夏晚木退到窗边,望着深邃漆黑的夜幕,情绪低落下来,“你的事,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正合她的意,她已没有心力再去纠缠那些有的没的,还来较什么真呢?都过去了,捡不回来的感情,无需念念不忘。但凡货物总有个保质期,保存得再好的照片难免也会褪色,时间的力量摧山移海,这世界上哪有永不过时的东西呢?渺小如她们,又怎么能例外。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以后再来问吧,今天是不行了,我累了。”她对着窗外的冷风挥了挥右手,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打起Jing神调侃道,“再说手也这样了,我得处理一下,明天还要上节目呢。”
她顿了顿,还是逃不开要为两人现今的关系下一个注解,一些有的没的画面在脑海闪过,稍微要去回想一下,却总是带着模糊的轮廓。
“我不会再纠缠以前的事了,虽然……”她垂着眼,被寒冷的夜风并着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折磨得恍恍惚惚的,几句话说的词不达意,“总之我会把心态摆正的……我们这样也算不上朋友吧?我没法再把你当朋友,你也不要装得很了解我的样子,也不要老是表现得我们关系很好,就当只是认识了很久的人。以后还有的是……”
仅存的理智提醒她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可以倾吐所有的对象,她闭了嘴,把公司的决策又咽了回去。
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她以为再回到这个圈子是出于自己想要抗争和改变的意志,以为这一次能把握她们两个人的命运,却没想到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幻梦一场。
种种荒唐,逆来顺受。
“你走吧,我很累了。”轻飘飘的话语像羽毛落在雪地。
身后的人站着没动,夏晚木等了很久,懒得去琢磨她在想什么,虚软无力地威胁道:“你是要在这里等着我的血流干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效果立竿见影,郁清歌沉默地离开,走出去时动作很轻地把门带上了。
门锁归位的声音对她而言是结束抵抗的信号,她倚在窗框上,腿有点发软,被冷风吹了很久的脑子隐隐作痛。疲惫感沉沉地压在身上,与心底生出的彻底的倦怠遥相呼应。八年了,她与郁清歌之间有过的其实早就结束了,但那尾声和余响直到今天才宣告终结。如同一块美玉在过度磋磨中四分五裂,她在求而不得的不甘里被反复拉扯,终于走到粉身碎骨的地步。
满手的猩红刺眼,她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握紧受伤的右手,在尖锐的疼痛里感受一点撕裂的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夏表示她裂开了
不过没关系,马上安排有钱任性暴脾气的盛医生来治你(~ ̄▽ ̄)~
第34章 巧合
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里,一辆八代保时捷911在众多国产汽车里鹤立鸡群,两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立在引擎盖边不紧不慢地交谈。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初冬的寒夜万籁俱寂,但院里各幢大楼的某些隔间还亮着灯火,使这里的夜晚不至于过分凄凉。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束车灯照了过来,站着的两个女人暴露在明晃晃的大灯下,较矮的那个捂住了眼,稍高点的那位则撇过了头,酒红色长卷发在LED光下一览无余。
黑色的保姆车急停了下来,不多时便开始缓缓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