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来,同往日有些不一样,那些素来卑躬屈膝、讨好谄媚的人全部换了副面孔。虽不至对她动手,面上却再无好颜色。
齐檀抿了抿唇,在死生之间最易看人本性,诚然如是。
她虽然有些挑食,但是却不挑居所。即使在牢狱之中,也能曲肱而枕,安然入眠。
第二日清晨,她被人绑到了木架上。
动手的人是田户七,他的远方表妹是那位与她政见不同、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宋嘉树青睐的田府三小姐。说来,田府三小姐虽是庶出的身份,却凭着乾元的优势,成功跻身朝班。
齐檀虽然不爱揣测除宋嘉树以外的任何人,但是田户七脸上的表情却再明显不过——名为审讯,实为报复。
“齐大人,趁早说了,也省得受皮rou之苦不是?”
鞭子落在地上的声音,让齐檀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齐大人,说吧。”田户七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齐檀的脸,齐檀赶忙偏头避开。
田户七笑了一声,改变了主意,正想一巴掌打过去的时候,却被涌入的人群猛地推了开来。
“既然别人问你不愿意说,那本王亲自来问。”宋嘉树最后一个踏入审讯室。
在一众嘈杂与凌乱之中仍能保持心静如水的齐檀,在看到宋嘉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了。
一声“殿下”被突然抽过来的鞭子,卡在了喉咙里。
田户七本以为太子是来护着人的,看到他手下人这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瞬间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这下看谁还会来救齐檀。
宋嘉树接过鞭子,摆摆手示意众人都下去。
虽然手臂上的衣服被抽到裂开,皮肤也蹭破了一些,但是齐檀并未觉得这一鞭有多痛。
“齐檀。”宋嘉树喊她的声音永远很好听,不过此时与温柔丝毫不搭边。
齐檀看向他。
“本王问你话呢。”宋嘉树道。
“臣不知。”齐檀道。
“不知什么?”
“不知荣亲王通敌。”
宋嘉树“哦”了一声,接着冷笑道:“不过本王可曾听闻,荣亲王有意许你正妃之尊。”
“臣不敢。”齐檀不知这般隐秘之事是谁泄漏出去的。
“不对,不是听闻。”宋嘉树挑了下眉,道:“本王可是听荣亲王自己亲口说的。”
她当晚趴在屋顶上,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臣不敢。”齐檀还是那句话。
“不敢什么?不敢接受一个叛国之人的爱意?”宋嘉树刻意用一种很鄙夷的语气,试图挑动齐檀的情绪。
心中有些郁闷地想:齐檀是真的不担心,自己知道之后会吃味吗?
“不是。”齐檀道。
她是不愿接受宋修远的爱意。
那日回去后,齐檀仔细地想了想,当时自认为的“日久生情”似乎不对。感情可以培养,但是爱情很难。她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了,所以就更难了。
给不起的承诺和期望,不仅不该给别人,也不该用来骗自己。
“齐檀。”宋嘉树见面前的人闭着眼睛,心中略显慌张。只一鞭子,且下手的人他特意嘱咐过了,她的身体本不该如此之差。
齐檀睁开眼睛,“臣真的不知。”
宋嘉树正犹豫着不知说什么,齐檀忽然笑了一声,“早知道今日会因为此事而下牢,臣当初就该入荣亲王府才是。正妃之位,臣甚中意。”
“你!”
“臣说笑的。”齐檀突然又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他。
宋嘉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只硬接了一句,“我居然不知道季卿还会说笑。”
齐檀紧接着抬起头来,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看向他,“臣终于听到殿下喊臣季卿了。”
宋嘉树眨了眨眼,心中猛地一颤,她竟一直在等自己喊她的表字吗?此时该不该稍微解释一句?
“本王…”
她话音未落,齐檀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那副样子。藏起一切情绪,眼神中带着化不开的寒冰。
“你故意的?”宋嘉树皱眉道。
“臣不敢。”齐檀道。
又是这句,宋嘉树有些愤怒,“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殿下气了?”齐檀歪着头看他。
宋嘉树忍着火憋出一句:“怎会?”
“殿下既然受不得臣突然改变对殿下的方式,为何不知…”齐檀叹了口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呢?”
宋嘉树心中辩驳道:那你怎么聪敏,怎么就是看不出来,本王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若是本王真的想要冷着一个人,可曾会容他继续自由出入王府?
“注意你的身份。”宋嘉树提醒她道。
这要是自己真的不喜欢她,仅凭这一句,就可以治她犯上的死罪。
“你对谁都这样吗?”宋嘉树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