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非容慢慢敛起笑意:“还是大哥爽快。”
“我想问问父尊的事。”
景非泽手上一顿,随后笑笑:“你以前便问过我了。”
“可大哥你从没给我答案。”景非容平静道,“二姐在青华大帝座下修道,我不便去打扰她。三哥四姐年纪尚轻,想来不比我知道得多。我从前便好奇,但无人肯与我说,仿佛大家在这件事上都被封住了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怎么着,你今天是准备撬我的嘴?”
景非容托着下巴粲然一笑,一派乖巧模样:“不敢不敢,只是希望大哥能为我解惑一二,否则思来想去,我只能斗胆再去问父王。”
景非泽便抬眼看他,他这五弟至今还不知道,当年在魔界受邪阵所困,断了手臂天帝却不派兵出救那次,便是因为景非容在出战前几日向天帝过问了父尊的事。回天界后景非容又遭罚跪与鞭刑,连带着景非云也被停职,景非泽因此才回了天庭,在书房中跟天帝拍了桌子,质问他何必这般色厉内荏,心虚至此,毫无半点天君风度。
罢了,他这父王原本也配不上天帝之位。
“我查过神史部的各种册子,没找到任何关于父尊的信息,像是被刻意抹去了,整个天界能做到如此的,怕是只有父王一人。”景非容的食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轻声道,“我还查了有关枯泽之境封魔印的记录,封印在创世之初,由各位开古先尊共同设下,用于镇压当时修为最强的魔祟。七千多年前,这个封印曾动摇过,邪魔蓄势欲破。天册记载,那次的镇压是由帝君和父王完成的。”
“那会儿我刚出生不久,父尊也是在那时神殒的,所以问题就出在封魔印,是吗?”
景非泽失笑:“你是怎么突然将这些联系起来的。”
“因为帝君。”
提及帝君,景非容的神色都温柔起来,透着些纯情的羞赧,他揪揪自己的袖子,道:“帝君将他的图腾给我了,让我接替下枯泽之境。”
景非泽忍着笑,问他:“所以这跟父尊有什么关系?”
景非容收起那点上不了台面的羞涩,清了清嗓子:“那日冥王说父王要我去北域,接着帝君将结界交给了我,但后来三哥告诉我,父王并没有下令。可不管怎样,父王也很快就会知道结界易主,但他一直未对我提起,说明他默认了。”
“接任这样的大事,帝君却先天旨一步而行,连这分薄面都不愿给父王,可父王竟毫无反应。我想来想去,只能从封魔印上入手,这么一查,便查到了七千多年前封魔印的那次加封,于是想到了父尊,时间线太过巧合了。”
“我又一想,大哥你也是那时候离开天界来此的,不是吗?”
景非泽咬了一口桂花酥,缓缓道:“我们五弟长大了。”
景非容立刻皱眉:“你们上了年纪的怎么都是这种说辞?”
“知道吗,父尊离开时,你出生不过两月。”景非泽淡淡笑着,“两个月,对天界之神来说,太微不足道了,千百年都是一眨眼,何况两个月。”
“你当时日日哭闹,谁抱都不肯,只要父尊。最后是帝君将你用父尊的衣服圈起来抱在怀里,哄了你很久,你才睡了一次好觉。”
景非容顿时愣住,双唇微张,目光呆滞。
“也就抱过你那一次,当时帝君由于封印之事,修为大损,元神欲裂,后来便隐世静养,但又因为神脉与结界相连,封魔印上还压着他的图腾,说是静养,不过是为了更专注地稳固枯泽之境罢了。”
“那次封印之乱,帝君大伤,而父尊——”上方浮动的金耀仙册投落下光亮,景非泽敛睫垂眸,神色隐在暗淡Yin影下,一字一句道,“以身殉祭,元神具碎,灰飞烟灭。”
景非容无意识地猛然蜷紧了指尖,他知道神尊殒灭不外乎是出于神魔恶战、昧道天劫。对于父尊他一无所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心中的疑团才不断胀大——天界神尊身殉封印、平定魔乱,为何到头来竟在天册中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
天庭那位史官老头的八卦程度众神有目共睹,怎的偏偏将这件事全盘揭过?
“所以……”景非容心中纷杂混乱,拧着眉头呼了口气,才问,“为什么没留下相关记载,如果是父王刻意为之,理由是什么?帝君与父王之间的芥蒂由何而来?大哥你离开天界的原因又是什么?”
“非容,与其追根究底,不如管好当下。”景非泽缓声道,“帝君会提前将枯泽之境交于你,是因为当年他损耗过大,守护结界七千多年,元神愈渐疲虚不稳。如今邪祟成形,你若疏于稳固,六界必有一劫。”
他拾起案上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景非容的脑袋:“你只管相信帝君便是。”
“我没有怀疑过他。”景非容低着头道。
“所以我说你长大了,知道承担责任了。”
“不。”景非容突然抬起头,望着景非泽,认真且笃定道,“因为我喜欢他。”
景非泽微怔。
“我喜欢帝君,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