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谁知道呢,千机门还说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是魔族呢,他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我们哪儿知道真假啊。”
“哎哎,”赵子实又捣了捣郭松,“他这是在干啥?”
背对他们而立的叶檀双手掐诀,附近的草木闪过一层莹光,阵阵抖动。赵子实一脸新奇地摸了摸身旁无风自动的树叶。
郭松来了Jing神,一脸神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叶檀是灵修,能和草木沟通,拎出来这边上长的花花草草就能知道附近发生啥事。”
赵子实:“那他是不是也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啊?”
郭松猛地闭上了嘴。
不远处的叶檀已经侧头看了过来,白色的双瞳呈现无机质的冰冷,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郭松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
叶檀离开良久,郭松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每结束一段闭关,叶檀都会来界墙这里看一看。五年下来,他已升到元婴境界,眼睛的残缺也得以补全,可以视物。
可是,仍然没有师兄的消息。
叶檀失望地离开界墙,回到大陆。
界墙太过宽广,总有遗漏。也许能从大陆上的魔族手里问到消息。
……
广袤无垠的荒芜大地上,一只细小的灰蛇在红褐色的岩石上游走。这里寸草不生,枯死的胡杨陈尸遍野,狰狞恐怖。
昏暗的天空中,一道紫白的闪电劈下,正落在灰蛇左近。灰蛇吓得慌不择路,从一个阔大的入口蜿蜒至地下,停在了一道道向下延伸的台阶前。又一道惊雷炸响,灰蛇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摔到了底部。它甩了甩晕乎乎的头,这台阶无论如何是上不去了,只能向里走。
这里看起来是个地宫,光线昏暗,却甚是宽敞。灰蛇凭借不起眼的造型和灵巧的身姿躲过门口的守卫,一路来到地宫深处。越往里走越是富丽堂皇,最深处有座宫室,大门虚掩,地上的琉璃砖甚至能映出灰蛇的倒影,鲛纱低垂,墙壁上嵌着几颗不知什么珠子,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这里虽然亮,却也冷得吓人,死寂得就像一座坟墓。灰蛇本能地觉得危险,正要逃走,被一股力量凌空撕扯,像是要把自己的血rou灵魂全部扯出。
不一会儿,灰蛇掉在地上,变成干瘪的一片,好像已经死了很久。
阮夜明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灰蛇的尸体,又转头看了一眼白玉床上熟睡的人,像是怕吵醒这人一般,低声开口:“来人。”
话音刚落,就有守卫推门而入,跪在阮夜明面前,静悄悄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阮夜明指了指地上的灰蛇,示意守卫去看。守卫一看到灰蛇尸体,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阮夜明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一挥,守卫也变作了一具干尸。
另有仆从进来,拖走了干尸,把殿内打扫干净,又悄悄退下。
一切恢复如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阮夜明捉住床上熟睡之人的手探了探,又亲昵地放在颊边轻蹭,轻声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才醒啊。”
沈灵渊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回应。
一如之前的数百次。
阮夜明抓着沈灵渊的手逐渐收紧,脸色Yin沉,眼底一片幽暗。
嗝嗗。
沈灵渊的手腕被捏得发出声响,阮夜明蓦然回神。他有些慌张地去看沈灵渊,发现那人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心底涌上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的情绪。阮夜明摩挲着沈灵渊发红的手腕,常年昏睡使得他体温偏低,触手微凉。
他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直到现在,他依然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哥哥时的情景。
尽管那是在梦中。
从出生起,他便陷入了无休止的追杀中。那些恐惧与杀戮,死亡与背叛,都像噩梦一样萦绕在他心头。
弱小就要被欺凌。
没有人能救你。
阮夜明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当噩梦来临,他对曾经弱小的自己冷眼旁观。
但是有人不。生死之际,沈灵渊从天而降,愿意用血rou之躯替他抵挡伤害。
这就是他的哥哥啊。
阮夜明过早地见识到了风刀霜剑、人心险恶,以致对感情相当淡漠,此刻却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地宫晦暗Yin沉,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沈灵渊成为他唯一的念想。
九年前的上元节,他第一次真切地见到了沈灵渊。
灯月交辉处,那人一袭青衫,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派温柔。
如果,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那该多好。
忽然感觉手中微动,阮夜明心中一颤,思绪收拢,放轻了呼吸紧盯着沈灵渊。
……
感觉像是经历了一次漫长的睡眠,沈灵渊慢慢睁开眼。室内有些许昏暗,看不到天光。帐顶由上好的鲛绡制成,一直倾泻到床边,柔顺地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