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以第二点。”庄清流道,“方才我们进洞时,裴家有不少重要的弟子和门生都在外面留守戒备,可在洞内暗下来,端烛君一瞬间和闯进来的人动手时,里面动静颇大,外面却半晌无人进来查看,你说为什么?”
梅思霁很快恍然有所思:“如果我没猜错,你在山门的时候当众说查到明确线索,是故意的……而外面的守备在我们进洞时,就已经被人悄无声息提前除掉了,为之后灭口做准备,而在他们已经万分戒备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必然是裴氏中人了。”
她说完很快转而道:“可依照你说的即得利益,这一切最大的嫌疑,应该是裴二公子裴熠才对。”
“是,我一开始是很怀疑他,但是裴二公子跟恶诅之事有什么联系?他为什么要引我们去宣州?”庄清流略过夜晚偷偷听过裴熠和管家对话那一段,简单道,“最重要的是,他所持的佩剑是三指宽的轻便灵剑,而方才洞内暗下来打斗时,通过佩剑撞击的声音,跟端烛君动手的人分明持的是一把重剑。”
还有若是裴熠所为,他必然是之后慢慢拖着,不希望梅家人来插手此事,更不会主动传讯请求,也会想办法把灵洞内的布置都毁乱了,不会保存的那么完好。
总之有些人,见面的第一眼就能被排除在外,庄清流没多说了。
梅思霁想了很久,最后陷入沉思:“本命灵灯如何解释?”
庄清流在眉间搭了个凉棚,望着闪闪发光的桂宫:“你摸过自己的本命灵灯吗?”
梅思霁不解:“本命灵灯是重要的东西,平日里奉在灯阁,怎么会轻易摸到?”
“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庄清流道,“自己可以熄灭自己的本命灵灯,只是平时都奉在结界内,无人可以碰到。”
梅思霁难以置信,转向梅花阑:“……”
梅花阑只是点了下头:“确实如此。”
庄清流道:“本命灯是自身灌注进去的一股灵力,你自己的灵力,可灌注自然可抽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转而道,“而倘若弄灭灵灯人就会死,那跟一个门派有仇的人也不用杀人了,想办法直接把他们的灯阁一锅端了,可行?”
只是一般情况下,谁没事儿把自己的灵灯从灯阁偷出来弄灭。而以裴煊的身份和裴氏灯阁的守备,他不管是想换一盏灵灯,还是偷偷把自己的灵灯弄灭,都不是太难的事。
梅思霁:“那召灵……”
“召灵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家的‘长老’自说自话,有别的人从旁见过召来的灵真的就指向我吗?谁知道那长老都听的谁的话呢。”
庄清流冲梅思霁挤眉弄眼:“再不济,所有无法解释的事都通通推给我就得了,反正我这个花Jing‘会邪术’。”
她刚说完,眼角忽然有光影一闪,裴家偌大的桂宫花丛间虚影攒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飞快地往外奔逃。
方才忙完的裴管家御剑从天而降,落在三人身边:“见笑了,那是我们家当初负责召灵一事的三个长老,没想到被少……唉,没想到被提前许了好处,所以说了召灵指向碧波粼之湖的假话,庄少主勿怪,我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梅思霁:“……”
几人闻言都顺着逃窜的光影看了过去,只见桂宫一扇门忽地被推开,方才一声不响离开的二公子裴熠大步走出,皱眉用剑拄地,冷冷道:“不用追,开阵法,全开。”
庄清流瞬间想到什么,眼角一抽。
果然,裴熠话落后……半晌无事发生,气氛又冷又尴尬,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管家似有所觉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梅花阑庄清流后,难言地忽然飞身而起,亲自去追:“几位先稍等,少陪了。”
不过转瞬间,眼前的裴家桂宫牡丹丛中打成了一片,这三位长老想必也是家族颇有修为者,又熟悉自家功法,一时间越来越多的裴家子弟围了上去,打得人仰马翻,光影乱闪。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神色自然,没什么表情,仿佛阵法不是她毁的,而且自始至终都原地站着,任由裴家人打得火热,她只是用眼神参与了一下。
真是不愧内斗之风,庄清流连忙往梅花阑身后躲了躲,以免被飞过来的剑气撩掉睫毛。半晌后,眼看那边热火朝天,一时还停不下来,她干脆在旁边一块玉石碑上坐下,手托着半边腮抬头看太阳,上梓比梅洲偏南,似乎有些晒。
梅花阑低头瞧了瞧她后,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几步,遮住了落在庄清流身上的日光。
两炷香后,花丛内最后一个人被裴熠亲手掀翻,冷冷用缚灵锁捆了,扔了下去。然后这位新晋的裴氏少宗主将金灿灿的灵剑插回,似乎远远转头冲梅花阑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稍有犹豫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方才多有得罪。”裴熠走近,很认真地冲庄清流低头道歉。
庄清流挑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感觉这位新的少宗主比裴煌和裴煊面向看起来都要正派一些,轮廓很硬,剑眉非常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