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听黎听的, 安安分分待在这富强村, 从此和黎听天涯陌路?
毕竟本来,她就是顺带的,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
……个屁!
方亦亦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握成拳。
学姐分明是被强迫的!她区区一只有主人的鬼,但凡主人的命令都不能违背, 说几句话算什么?
方亦亦越想越气。
她习惯压抑自己的情绪, 就算生气,大多也都自己闷着,因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发泄,气性到了一定程度会说不出话, 脸憋得发白, 眼角憋出水汽, 总而言之,会气哭。
诸晔书看方亦亦脸色越来越差,眼圈rou眼可见地变红, 泪珠子摇摇欲坠,头疼不已:“黎听毕竟是别人养的鬼,早晚得回主人身边去,这种事和她的意愿无关,决定权也不在她那里,你心态放宽,别太难过……”
话音未落,就看到本来要落不落的金豆子,不要钱似的滚了出来。
“……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自由。”诸晔书梗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句说完。
方亦亦抹去眼泪的同时感到有些许丢脸:“师父,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诸晔书寻思:他也没大喘气啊。
这时,三辆黑色越野车不知从何处驶来,停在前方的小路上。
方亦亦抬眼望去,车门打开,每辆车走下来两三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人。
“诸老板!”七八个人毕恭毕敬。
诸晔书抬抬手打招呼,指了指路边还躺在的桑一晨:“带他去医院。”
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寸头走上来,应声道:“是!”
他走到桑一晨身边,像拎鸡崽似的把他拎起来,扛在肩上,丝毫不在意桑一晨的血弄脏自己的衣服。
方亦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感觉眼前的情况有些玄幻。
她这个师门,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她对玄学这门古老传承的常识认知。
屋里,邱璇璇的哭声还在继续,和一开始的洪亮比起来有些沙哑,很明显是哭哑了。
另一个黑衣人看诸晔书没有指示,犹疑道:“诸老板,里面……”
他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拐了一肘子,登时禁了声,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
诸晔书摸了把胡子,睁着眼说瞎话:“小女孩失恋,心情不好,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回去吧,知道怎么做吧?”
几个壮汉站成一排,齐声道:“明白!”
方亦亦:“……”
诸晔书神神秘秘凑近方亦亦,小声道:“我侄子的小弟,帅吧!”他献宝似的晃了晃还在微信界面的手机,“刚刚和我侄子借了点人。”
看着几辆怎么来又怎么回去的车,方亦亦语塞。
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方亦亦跟着诸晔书走了两步,身后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推了下,重物撞击在门板上,响声沉重。
方亦亦不由停下脚步,叫住诸晔书:“真的不管师兄师姐他们吗?”
诸晔书无所谓地摆摆手:“虽然驽钝,但还是我的徒弟,这点儿程度都办不了,可以逐出师门了,茅山宗不养废物。”
他说这话时,背影逆着阳光,在身后拉起一道长长的影子,山风吹过方亦亦鬓角的碎发,和着不属于活人的嘶哑嚎叫,诡异又渗人。
*
诸晔书要带她去另外的地方,方亦亦回去收拾东西,顺便换了身衣服,发现手机被黎听带走了,她拿着被舍弃的充电器眨眨眼睛,想了想,装进包里,便没多做停留,转身出了门。
她来时乘坐的那辆车,此时正在大门外等着她。
车子弯弯绕绕,不多久便驶进了黑洞,路面变得颠簸,诸晔书这辆车防震很好,还是被颠得七晕八素。
方亦亦本来触景生情,想着上一次坐车的时候还是和黎听一起,现在就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难受得不行,被这么一颠,她必须打起十二分Jing神,把住扶手才不至于从椅子上摔下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方亦亦眼冒金星,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胃里翻江倒海,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这段时间你就在那里吧。”诸晔书拉开车门,指着山上某一处给方亦亦看。
方亦亦的角度,只能看见车顶,和被挡住一半的,诸晔书的手。
她扶着车门下来,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看清诸晔书指的,是山崖上一处黑漆漆的洞/xue。
在山崖的上空,还悬浮着一架直升机。
“这是什么?我要修仙吗?”
诸晔书摇头晃脑,开始背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
“打住,”方亦亦感觉头更痛了,“师父,好好说话,我要怎么上去?”
见方亦亦没有抱怨的意思,诸晔书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爬,那架直升机会把需要的物资给你捎上去,但是你人得自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