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相隔。以后不要再提了。”于飞道。
西墙的壁面长了出一缕更加浓厚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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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夜晚再次到来,桑葚甚至不再害怕。她很想很想梦到她,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几率,哪怕只是一面,哪怕只是梦里,只要能看见她。她便已经满足。
身体熟睡,梦境里黑色的混沌逐渐铺展开来。
赌约的内容悄然无声的展开。
......
昏黄的泥道上,瘦如竹竿的男孩背着书包孤零零的走着。夕阳在他的身后拉出细长的的背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群男孩成群结队的嬉戏打闹。
“快看,是娘娘腔。”
带着恶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娘娘腔,今天又一个人啊......”
嘲讽奚落的声音陆陆续续,男孩们从他的身旁经过。
“今天娘娘腔又翘着兰花指发作业了。你看到了没有?”
“那可不。”
“说话还细声细气,就差穿个裙子来上学了。”
“对了娘娘腔,我看你自习课好像把作业写了。不如给我们抄抄吧?”
明明是请求的语气,胖子的脸上却挂着理所当然。他狭促的对着他挤眉微笑,于飞依旧沉默的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说话只会更被嘲笑。他已经到了变声期,这也是他最近一直说话小声的原因。
在对视了一会后,于飞很快败下阵来。无论怎样,被嘲笑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哪怕他尝试去讨好。
作业本传递到对方的手里被沾了污渍的手丢进了书包里。
“你还挺懂事嘛。”
也许是看着一直沉默的于飞有些愧疚,一旁的高大个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胖子突然捶了他一拳,“不会吧大牛。”
“你要和娘娘腔说谢谢?”
高大个脸上一红,“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对娘娘腔说谢谢!”
“那可不。”
“他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穿着花裙的狗......”
哄笑声震耳欲聋。
更加难听的话还在后面,于飞全当充耳不闻。他已经习惯了忽视这样的声音。于飞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被甩在身后的男孩们一开始还追着他奚落了一会,但很快又各自回家。
于飞的家住的远,而且偏。这与住在村落中心的男孩们不同。戏弄娘娘腔,最终只会让自己晚回家而遭到家长臭骂。这样似乎不怎么划得来。
脚底下的道路越来越黏着泥泞,于飞的视线始终坚定地望向前方。
那里有他的家。那个唯一温暖的地方。
即将变黑的夜色里,一抹温暖的黄色突兀的出现在田间。于飞的脸上有了温度,他快步的奔向那抹光,也不顾脚底掀起的泥渍落在裤脚上。
破败的木屋有着唯二的光源。除了房间里的,还有的就是这顶挂在门前的岁月斑驳的煤油灯。
“nainai!”
这是于飞放下书包的第一句话。
变声的嗓音有些刺耳。房间很小,于飞很快看见了在灶台前佝偻着腰背的身影。
“不是说了做饭要开灯吗?”
于飞心疼的拉开了头顶的灯泡开关。
老人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眯眯的,“小飞快高二了,nainai给你煮了两个鸡蛋补补身子。”
于飞在橱柜里找出碗筷,“这里我来。nainai你去房间里等我吧。”
厨房很小,两个人是无法自由行动的。
nainai很听孙子的话,她迈着小碎步,将于飞刚洗的碗筷一起带到了餐桌上。
说是餐桌,其实只是陈列在床前的桌子。有时作业太多,于飞就会用这个桌子写作业。
锅里煮了些面,因为煮的太久已经断成了一根根。汤面下陈列了两颗蛋,于飞将面统统装进了汤盆里。
nainai的牙齿不怎么好,这样倒也蛮合适。简陋的汤面没什么味道,老人喜欢吃些淡味的东西。于飞夹了些蛋白放在nainai的碗里。
“小飞吃。nainai不吃。”
快要掉光的牙口含着汤说话含含糊糊。
“蛋被煮烂了。nainai吃一点。”于飞说。
“真的吗?”老人将信将疑,“我明明没有煮很久的。”
其实于飞今年已经高三,只是nainai的记忆不好总是记不住。家里现在只有nainai和他,外地打工的母亲只在一年回来一次。于飞没有父亲的记忆,因为他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
饭后,于飞默默地收拾好碗筷。老人睡觉睡得早,他坐在门前靠着那盏指引他回家的煤油灯写作业。小桌被他扛到了门外,于飞坐在门槛上做作业。
手里的练习册是老师特意发给他的,只要于飞的成绩一直稳定,他就能成为村子里保送大学的学生。
饥饿的蚊虫一波一波叮在他的身上。于飞需要不停地挥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