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申请从枕头下面摸出来,看了很久。
周六晚上,马楠回到家已经是2点之后,屋里漆黑一片,她索性没开灯,摸黑上了楼。
回自己房间前,她习惯性去看了眼柳琳。
睡得太久,她房间里总有种腐朽的Yin沉味道。
马楠不喜欢,连夜换掉了她的床单被褥,连同柜子里的衣服一起扔掉。
隔日,她用大学四年存的奖学金和比赛奖金给柳琳添置了很多新东西,一样样漂洗,晾干,叠好放进柜子,用心得保姆不住夸奖,说她孝顺、懂事,还能干。
马楠当时没否认,只在走的时候回了她一句,“千万别在这个家里谈情义,没人配。”
不巧,培训开始的第一天,张铮就和他们说过,直升机救援又苦又累,做得好不好,用不用心全凭个人觉悟和品质。
她连做人最基本的东西都不配拥有,又哪来的资格被那么多人寄予厚望。
以前是她自以为是了,离开,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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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然担心时间不够,换完衣服直接打车过去约定的地方,结果到的时候才刚过一点半。
她给周律师发了信息,之后便在门口左右徘徊。
不长的等待尤为煎熬。
“抱歉,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周律师喘着粗气说。
程青然,“没事,时间还没到。”
“嗯,进去吧。”
周律师先去检查了证件,通过后两人一起被带到了会见室。
不大一间房,装了2个监控。
“紧张?”周律师问浑身绷着,表情不大自然的程青然。
程青然笑笑,没有辩解。
这一刻她等得太久了,如今突然实现,反而觉得不真实,总怕下一秒就会突然被‘叫醒’。
很快,会见室的门被推开,一利索,一沉缓,两道不同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程青然平放在腿上的双手猛地握拳,不敢回头。
周律师见惯了这种场合,在门被打开的瞬间站起来,朝带程柏过来的警察点了下头。
“过去坐下。”警察语气严厉。
多年牢狱,加上沉重的心理负担让程柏变得非常苍老虚弱,他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过去,在程青然对面坐下。
看到她褪去青涩,被生活打磨得棱角分明的脸,程柏动荡的双目瞬间红了一片。
程柏张着嘴叫她,“然然……”只见其形,未闻其声。
程青然甚至还来不及去分辨他想说的是什么,就听到警察高声提醒,“30分钟,算好时间!”
周律师稍稍欠身,“好的,谢谢。”
警察一走,一室寂静,程柏无法掩饰的激动和程青然极力克制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
周律师是唯一一个明白人,知道时间有限,适时提醒,“程叔,程队长,机会难得,有话别藏着。”
话落,程青然紧紧握拳的手倏然松开,整个人平静下来,“爸。”她一开口,程柏再也忍不住,眼底快速浮起水光,张着嘴半天才发出一声小心翼翼的“唉”。
程青然的心猛地被扯了下。
十年不见,他们竟然会生分到这种程度。
程青然不想怪谁,也没那么多场面上的客套,她不退不让地看着程柏,单刀直入,“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
程柏一愣,慌张地收起落在程青然身上的目光,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停地相互摩擦,无措模样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爸,我,我怕给你丢人。”程柏顺利说完一句话,后面跟着的就容易许多,“你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新闻上老能看到你的名字,大家都在夸你能干,我又怎么能给你抹黑。”
程柏的回答出乎完全出乎程青然的意料,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的‘不孝’。
程青然想问责自己的想法淡下去,另一个问题同时冒了出来,“您觉得我在乎这张脸吗?还是您觉得我的学习差到连‘子不嫌母丑,狗不厌家贫’都不懂?更或者,您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被人戳脊梁骨的事?”“……”程柏语塞,遭人骂的事他没做过,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也很了解,她如果在乎这些就不会老去工地上给他送饭,等他下工,逢人就说这是我爸,特厉害。
“然然,是我对不起你。”程柏后悔莫及,“刚进来的时候,我想着不理你,就没人知道你有个坐牢的爸,你上学考试就不会受影响,后来在新闻上看到你又想着,你已经摆脱过去了,我何必再去给你添堵。然然,我以为这么做,你能好过点。”
“确实好过。”程青然平淡的语气之下藏不住的委屈,“一个人养一家子,苦了累了自己咬牙受着,撑不住了自己想办法兜着,就算一天三顿泡面也不会有人有意见,更没人骂我没本事。耗子还记得吗?就以前成天在咱家混吃混喝那个大嗓门的男孩儿,他大学跟我一个学校,成天在我跟前嫌弃他爸妈管得宽,我没有一点这方面烦恼,每天只用想一件事——怎么把这家人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