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所有的温暖和光明,都只给了那一个人,明明心中,是那样一片Yin沉的黑暗。
褚沐柒也瘫倒在地上,狠狠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此时方知,对那南恒放下戒心,对他派来的人心软,是她犯的最愚蠢的错误。不管如何,敌人,始终是敌人。
林晚柔歪歪扭扭地爬起来,朝着褚沐柒靠近。既然她还活着,就还要继续完成她的任务。
那甜得腻人的香气越靠越近,褚沐柒心中恶心,头脑却越发昏沉。
林晚柔柔弱无力的手朝她伸来,褚沐柒艰难伸手挡住,两人俱是无力,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声轻笑,林晚柔有些无奈,“你撑着做什么,我也不想,但此时亦是无法……”
褚沐柒一时没有说话。
“我是不太懂何谓情深,不过,你此时撑着,也是无益,又何必……”
“你懂——”褚沐柒撑着身子,打断她。
“什……什么?”林晚柔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更是糊涂。
褚沐柒喘着气,沉沉盯着她,“你懂,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林晚柔的脸上一片苍白。
褚沐柒歇了口气,虚弱地笑笑,“第一天我就发现了,本来……是想往我这边靠的吧,却又自己往旁人身上撞,想让风yin救你。”
说着另一个人对自己心上人的爱恋,褚沐柒心中划过一丝苦涩,然而到了如今,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终归,人是她的了。
“你虽然欲擒故纵使得甚好,但是,我看得出来,那不是欲擒故纵,你本就有些厌恶我,是吧?”
她眼神有些弥散,但说出的话却如细密的针,戳进心里,不见丝毫流血,却是一阵绵密的疼。
林晚柔垂下眼睫。
是,她厌恶褚沐柒,在褚沐柒那日扯了她的束带闻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彼此心知肚明。她从来身无异香,所有的味道,都是沾染在衣物上,在她靠近之时,想必就已发现,那束带上比之身上更为浓郁的香味。
两人都已心中敞亮,然而,被卫风yin突然出现打乱了阵脚。
褚沐柒急忙追去,林晚柔却也想知道,卫风yin看到这样暧昧的场景,会作何反应,心中按捺不住,便也跟了过去。
她腿脚是当真受了伤,因此走得慢,去得也晚,只看到卫风yin一怒之下将旁侧的柱子扇得碎屑纷飞,周身衣袖震荡,似是动了真怒。看上去,也是一副完全不听解释,就将褚沐柒拒之门外的样子。
她本以为,至少褚沐柒这样耐不住的性子,在卫风yin面前出了这种事,至少应当让两人的感情裂出一丝缝隙,然而晚上遇见卫风yin,那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却对她仍是礼遇有加。
更何况……
静谧的夜晚总是会让人放松心神的,看着那人姣好的侧脸,她终是忍不住确认,果然,她姓卫,四年前,也是她在这里,救了她。
林晚柔眼中一阵恍惚……
当年——
两国边境的城池总是被夺来夺去,每一次被夺,就会让城中的人被洗劫一番。
她自小身子弱,汤药不断,久经战乱的贫困小户早已被她治病所需的银钱折磨得不堪重负,终于,在那次城破之际,父母丢下了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匆匆离去,再未回头。
她听着娘亲摸着她的头,哄她说,“乖,柔儿站在这里不要乱跑,待会便回来接你……”
小林晚柔轻轻弯着眉笑,看着一家人拖家带口,带上家底软银,慢慢淡出她的视线,眸中笑意一点点变凉。
买东西用不着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呢……爷爷和弟弟,也不用全都跟去……
她站在屋外,默然看了许久,直等到身子都泛凉了,才转身进了屋。揭开厨房的米缸,空落落的缸底,只零星散落了几粒粗米。
找遍了整个厨房,连半个馍馍都没给她留下。
她轻轻的弯了弯眉。
连半口口粮也舍不得给她留下……
她靠在脏污的灶台旁,小小的人儿,心中却已是通凉。本就涉世未深,对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念想。她也早就受够了肮苦的药汁,自她懂事起,嘴里,便一直是苦得麻木的味道。
对于这个年纪向往的甜甜的味道,她倒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走出门,在街上四处都显得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却走得从容。
直到她饿得昏倒在街上,被一个冰凉的怀抱抱起来。她动了动,触到坚硬的铠甲。嘴里被塞进了些泡软了的馍。那些馍被泡得烂烂的,吃进嘴里,直欲发呕,然而嘴被人强硬掰住,不许她吐。
“想活就咽下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可她不想活,便是此刻残喘,后面,又如何能苟得生存?
她勉力睁开眼看过,见到了那人清皎的脸,那样冷漠的表情,却掩不住那双清浅温柔的瞳。冷硬的声音让人发颤,一入目,却让人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