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沐柒一愣神,憋屈了一瞬,又在看到她仍有些苍白的脸颊时心中一软。伸手摸摸她的头,问道,“整天和我抢你风yin姐姐,如何……可是好些了?”
小人儿的脸颊有些消瘦,本来有些少女rou感的脸,此时竟是抽条了一般,瘦成了柔和的弧度。乍眼一瞧,已是有了些女子的风情。
只是此时略带了苍白,显得有些病弱。
她们这一路车马兼程,虽不说披星戴月,条件艰难。但秦璃从小长在宫中,锦衣玉食的,何时受过这般日夜车马劳顿之苦。
又兼之骤然离家,四周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褚沐柒和卫风yin两人与她说得上话。旅途寂寞,景色看了这大半月,如今也都是看哪里都一样。
这样憋闷着,中途便生了一遭病,发了低热,愈是吃不下东西了。
无奈之下,也只得停了两日,就近找了处客栈与她休息。
如今,她才将将好转,便又上了路。
秦璃就着褚沐柒伸过来的掌心蹭了蹭,仍是依着卫风yin的手臂贴着,摇摇头,说道,“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东西今日也能吃下了,无碍的……”
小小的脸上仍是带着些倦意,褚沐柒安抚着,“想吃什么跟柒姐姐说,到了就近的城镇,就去给你买。待再过三四日,按我们的脚程,应是可以到达了。”
她看着秦璃,眼中带了些犹豫。说起来,姜曲靖当初被她安置去了边境的事,小璃儿还不知道,是该此时告诉她,还是等到时候她看到了,再与她解释?
她有些为难,又望向卫风yin。
卫风yin显然也有些拿不准,但此时秦璃刚刚病愈,还是暂时不要说得好。她沉yin了一会儿,冲褚沐柒摇摇头。
火舌哔哔啵啵舔着锅底,几人静坐一会儿,锅里便飘出了些许饭食的香气,再往里焖上腌制过的rou,须臾,便有rou香味也掺杂着钻进鼻中。
有将士分发过碗,几人草草添了饭,便开始果腹。
只有秦璃瘪着嘴愈发不乐意——那两人的碗中都盛了rou,只有她的碗里,是格外从另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清粥。
两人碗中红艳艳的rou块与这寡淡清粥比起来,显得是愈发的美味儿,衬得这粥更是没味儿。
然而病中的人确实不适宜吃腌过的rou。她皱着小鼻子,一仰头,喝药似的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周围的将士都渐渐煮好了饭,大快朵颐地吃起来。秦璃望过一眼,心中愈发消沉,恹恹放下了碗。
却有一队流民样的人打林中穿过,闻着饭食的香味,却也并未凑过来讨要。也将就着在林中暂时歇下,准备起饭食。
原来并不是什么流民,而是一群逃难来的游商,看这方向,像是从平遥城来的——正好是她们一行人的目的地。
却不知为何,搞成了这么副样子。
那群人却也不像成群结伙互相认识,只是搭着伴一路走来。此时开始弄吃的,便开始各自顾着各自的,对旁人,却是不予理会,冷漠得紧。
褚沐柒与卫风yin交换了下眼色,便起身走上前去,带了点rou干上去与人攀谈。却见她眉头时紧时消,最后竟同她攀谈的人一样,化作了满脸苦笑。
卫风yin一直紧紧盯着,出门在外,她不得不随时顾虑着几人的安全。
待褚沐柒走回来,挤作一团的脸便倏然散开,卫风yin这才放下心来。
却仍是忍不住问她,“小柒,怎么了?”
褚沐柒朝她温和地笑笑,摇摇头,道,“没什么,如同先前我们所知道的一样,平遥城的两国商人之间出了些摩擦,这些人不忿,又抗不过那边的欺压,便自己逃出来了。准备到别处去安身立命。”
卫风yin点点头。
“小璃儿?”褚沐柒看着呆呆望着那边逃难商人出神的秦璃,出声询问。
“……嗯?怎么了?”秦璃回过神来,眼神疑惑。
却又见两人未曾开口,她本就兴致不高,便伸了个懒腰,同二人说过一声,便起身回去,准备午睡了。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均是知道她为何突然消沉。
如今她要嫁给南国某个不知名的皇子,却是与当初的有心人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见着这些与那人做着同样营生的人,自是心有感慨。
虽则,其实姜曲靖比起这些人来好得太多。
褚沐柒叹口气道,“风yin,明日,还是先与小璃儿说一下吧,她若当真还挂念着,到时能与那人重聚,也算我对她的一点弥补。”
说来,也是她将秦璃推到南国这风口浪尖来的。
本来想着她年岁小,对姜曲靖或只是已是冲动,时日一长,她恐不会再记得那人,便像她当日离决而去时那样干脆。
然而看她如今这样子,恐怕其实当时已是上了心,只是为公主之责所累,又怕秦晏当时会直接要了那人的命,才装作那般果决淡漠。
这小小的人儿,却已是要想那么多的事情了。
褚沐柒正感叹着,便感觉肩上忽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