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对着镜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梳着姑娘家时的发,穿了折樱色挑银线枝玉兰花交领长裙,又戴了梅开五福錾花金锁,这装扮,分明就是自己未嫁时。
顾玉磬恍惚地望着自己,心开始怦怦直跳,她隐隐有个意识,自己并没死,不但没死,好像这时光倒流,竟回到了没嫁人时候。
她提起裙子,走到窗棂前,看外面动静,两个小丫鬟正在门廊前逗着廊上挂着的鸟儿,那鸟儿是顾玉磬哥哥去苏南带回来的,能说会道,是个巧嘴儿,不过可惜照顾不周,没到一个月那鸟儿就咽了气。
顾玉磬心中涌起狂喜,果然自己回到了十九岁这年吗?
她还是心存顾虑,生怕自己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孤魂野鬼,略犹豫了下,走出去,咳了声,对两个小丫鬟道“怎地在这胡闹?”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小若,一个叫小静,见到顾玉磬出来,倒是唬了一跳,之后忙低头请罪。
顾玉磬见她们能看到自己,心里便有数了,要知道之前自己飘在国公府,便是飘到那些人跟前,那些人也根本看不到自己。
她果然重新回到了十九岁。
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她想到了许多事,比如哥哥去外任遭遇了流匪事件,比如堂妹嫁给了王尚书家的儿子,结果那尚书儿子只喜欢男人,又比如赵宁锦做得那些龌龊事。
如今她能未卜先知了,倒是要把这些提前预防了。
当然了,为今之计,最紧要的是先退了赵宁锦那婚事,然后赶紧寻夫婿,虽说依然耽误到了十九岁,但好歹比上辈子早了一年。
这辈子,不攀附那九皇子萧湛初,也不贪图未来夫家有什么权势,只要人品稳重家风正派,她都愿意。
当下她也没理会两个小丫鬟,径自过去了母亲的院落,到了那里,却见抱手游廊上有几个小丫鬟正洒扫,门廊下一整排的各品种菊花吐着芳芬,千姿百态。
那几个小丫鬟见到顾玉磬过来,纷纷上前见礼,顾玉磬微微颔首,径自进了自己母亲房中。
她母亲安定侯夫人正笑yinyin地看着几块料子,见到顾玉磬过来,笑着道“你看,是你哥哥托人从苏南送回来,这种料子,燕京城倒是少见,听说是那里新做出的画样,就连宫里头没有,得等到下个月才能送过来呢。”
顾玉磬看过去,果然是的,那叫烟笼纱,是苏南织造处的新花样,后来进献到宫里头,宫里头喜欢得紧,为了这个,列为贡品,一时烟笼纱水涨船高,贵得离奇。
顾玉磬心里一动,想着如果能囤积居奇,或许能卖个好价。
不过她一时顾不得这些,还是赵宁锦的事最为紧要,便道“娘,我先和你说个紧要的事,你听了可别急。”
安定侯夫人笑呵呵“这几块料子,给你三个嫂子各一块,你留一块,再给如燕一块,她一定会喜欢。”
顾玉磬“娘,我这里和你说正事呢。”
安定侯夫人看向女儿。
她得了三个儿子后,才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爱若珍宝,便是女儿已经留到了十九岁,她也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当下笑着挑挑眉道“玉磬,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是想吃哪里的糕点,或者看中了什么头面?”
顾玉磬无奈了,她不免怀疑,自己没出阁前,竟是给了母亲这般印象吗?
于是她道“娘,我说正经的,我想退了赵家的亲事。”
安定侯夫人唇边的笑慢慢收敛了,她疑惑地看着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病了?”
说着就要来摸顾玉磬的额头。
顾玉磬叹了口气“娘,我是说正经的,”
安定侯夫人审视着女儿“好好的,怎么要退亲?”
在自己亲生母亲面前,顾玉磬也不隐瞒,她委屈地道“我听人讲了,说是赵宁锦和陈佳月勾搭在一起了,陈佳月已经被赵宁锦养在外面了!”
安定侯夫人听了这话,眉眼间顿时泛起不悦“胡说什么!”
陈佳月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之前家里遭了难,夫家又没着落,无处可投,便来了安定侯府住了三年,不过前几个月,人家已经找到了夫婿家,并被接走了,又怎么可能和赵宁锦混在一起呢,顾玉磬说这话,在安定侯夫人看来,那便是污蔑人家清白了。
顾玉磬坚持道“娘,是真的,我——”
安定侯夫人“可是底下哪个嚼舌根子?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什么是勾搭?又说什么养在外面,这些话,都是哪个混账学给你听的?”
安定侯夫人觉得,自己女儿被人教坏了。
顾玉磬委屈,咬唇望着母亲“娘,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就在南街小茶罗巷子里,陈佳月根本没找到她家夫婿,是她串通了赵宁锦,让赵宁锦来接,骗了咱们离开,之后她就被赵宁锦金屋藏娇了。”
安定侯夫人看到女儿眼底溢出的泪,也是怔了下,不过到底那消息太过离谱,还是问道“你是听什么人说的?”
顾玉磬便道“也是前几日去和小姐妹儿去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