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妹妹与纵容女儿根本就是两件事,更何况她当初嫁给沈云砚有情非得已之痛,父母兄长因而才对她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做弥补。
可这件事要发生在景城身上……不,以她对景城的了解,这孩子心中有大志向,该是不会做那个出格的事的。
那无妄……
柳容止心中矛盾,景城也是内心打鼓。
她很清楚柳容止培养自己的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保沈错平安。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沈错——起码绝没有想祸害她的想法。
她无数次觉得,沈错好好一个人,好好一张脸,姑且也有些本事,怎么就长了一张说话难听的嘴呢?
景城十分明白,若想要让柳容止彻底信任自己,起码表现上要装作对沈错更为亲近的模样。
可一方面,她良好的耐心与教养在看到沈错那张脸时不知为何就能轻易地土崩瓦解,另一方面,她也是不想在柳容止面前演戏。
虽说她确实渴望继承柳容止手中的势力,但也是真心爱戴这位姑姑,她不想以假面目面对柳容止,而且也不觉得自己演戏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姑姑,表姐这人吧……我并不讨厌。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还甚为欣赏她。只不过我俩性格有些不合,所以平日对她的态度……”
景城斟酌着词句,想要柳容止知道自己绝没有加害沈错的想法,也一定会遵守诺言,将来尽自己所能保她平安——
不过她总觉得沈错不会领情,而且若只是想保命的话,她只要远走高飞就算是朝廷也耐她不得。
沈错的性子说好揣摩是很好揣摩的,可要想准确猜中又确实又不小的难度。
盖因她总是心血来chao,想一出是一出,思维方式又与常人不同。
今日柳容止原有十成十的把握,却最终发现两人所说话题南辕北辙,正是因为如此。
可沈错不好猜,柳容止对景城却十分了解,两人思考问题的方式也相同,只听她说了一句便知晓她内心的想法。
起码在景城这方面,对沈错是没有想法的。
可柳容止并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担心起沈错来。如果两人一个有情一个无意,事情又会怎样发展呢?
“姑姑……”
景城见柳容止默不作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柳容止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没事,无妄的性格在世人眼中虽乖僻狂妄了一些,但从前两年的事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混沌之人。
虽并非忧国忧民之辈,但心中亦有大爱。我只希望你牢记这一点,将她若有冒犯之处,能为她美言几句。”
景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柳容止说这番话,一方面是觉得这位姑姑终于开始重视亲子关系。
另一方面却也为她这番交代后事般的言论感到难过。
“姑姑,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牢记在心的。”
柳容止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担忧。她倒不是担心沈错会乱来,因为方才那番话已经表明了沈错的立场,这个女儿和她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担忧的是,如果让沈错心动的人当真是景城,情路恐怕会比沈云破更加坎坷。
当然,不管如何她都会再仔细观察一番。
“姑姑……”景城见她不再说这个话题,也刻意提到了别处,“您还记得至今还未查明真相的镇西将军一事吗?”
柳容止突而听景城提起此事,皱眉道:“怎么,姚彦的事有了新的进展吗……”
当初西北地动,因地处偏远又有歹人暗中捣乱,兴风作浪,动荡了很长一段时间。
朝廷虽及时派了军队前往,但在一开始并未控制住形式,直至柳容止到达西北,坐镇军中。
当时京营兵与地方军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而镇西将军姚彦被查出与动乱之事有巨大牵扯。
只可惜姚彦有地利人和,当时锦衣卫与京营兵联合抓捕却还是被他一家四口逃脱,至今生死不明。
当初因为地区动荡,地方军心不稳,柳容止权衡之下并未将此事公开,只暗中派锦衣卫继续调查。
只是姚彦作为近些年鲜少有仗可打,又确实身怀将才的将军。
除了武功不弱以外,还对朝廷的行事方式知之甚详,这三年间锦衣卫只查到了一些陈年的蛛丝马迹,根本不知他身在何处,又究竟是死是活。
“我只是记起当初有消息说他们南下了,当初并未查到白云山庄一事,以为姚彦是与西北蛮族有勾结,故而锦衣卫并未将这当作重点侦查的方向。
我这两天翻阅卷宗突然想起这一茬,您说是不是趁这个机会也好好调查一番?”
柳容止如今堪称清心寡欲,也甚少亲自过问这些,大多都交由景城自己定夺。
故而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你既然有想法便放手去做吧,虽说如今事情过去,抓到姚彦的意义没有当初那么大。
但他毕竟违背了大炎的律法,祸害了地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