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愿意见到柳容止吗?若是愿意,她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走。
“哼,这个问题你就要去问阎王了。”
柳容止轻轻叹了口气:“那在死之前让我再看一眼云破吧,我对你虽无养育之恩,总归有血脉之情,你就当可怜一下我……”
她这番话说得毫无傲气,叫沈错颇有几分意外。在她看来,母亲对姑姑的执着不过是贪恋美色,根本没有一点儿真心。
可对方此时心灰意冷的表现,似乎……还是有那么些情义在的。
“我若是不答应呢?”但沈错并未心软,凌空抬掌,作势要朝柳容止的天灵盖劈下,“你杀我父亲,毁我天明教几十年心血在先,囚禁姑姑与我在后。
要不是姑姑三番几次阻止我,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今日便是不为姑姑,我也要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愤,你以为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吗?”
柳容止嘴唇轻颤,像是感叹般道:“这或许便是我的报应吧。当初若非云破承诺会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
我已将你落胎,如今你要取我性命实乃天经地义……”
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沈错听到她用叹息般的声音道:“你动手吧……”
她这番话似是想惹怒沈错,然而沈错对她本便没有感情。
故而一点儿也不觉得愤怒,反倒疑惑起母亲与父亲、姑姑的关系来。
沈错原本酝酿起的愤怒与冲动渐渐消散,面对一个一心求死,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她一时竟下不去手。
不期然间,她回忆起沈云破在调开她之前最后说的那番话,那一丝犹豫十倍百倍地扩大了起来。
现在想来,姑姑的那番嘱托可谓意味深长,若她此时真的动了手……
沈错想到此处,手下一松,柳容止软绵绵地跌回了床铺上。
“你一心想死?”
柳容止只是静静地瘫倒在床上,像是没有听到沈错的话一般。
沈错只得自顾接道:“你一心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你说得对,我姑姑不愿见你,我又为何要为你脏了自己的手?”
她说完便想甩袖离开,却突然察觉到空中飞来的几根银针。
其中一枚直直地射向了柳容止,沈错下意识伸指一截,将飞针牢牢地夹在了指间。
待她看清之间飞针的样貌,脸色顿时一变,大怒道:“花弄影,当初暴露我行踪的人果然是你!”
“少主反应之快,真是让人惊叹。”
沈错再一扫三位侍女,见三人已经瘫倒在地,一时不知生死。
“哼,我早就怀疑是你,只是猜不出你放我又抓我的理由罢了。”
“理由很简单,我想接近少主,取得少主的信任,并且向少主传达某些讯息。”
“我可是从来没相信过你!”
“啊,可有关于长公主的情报,我说的都是事实。”花弄影背着手看向柳容止,笑语嫣然,“新阳长公主,您这般狼狈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柳容止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也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若非方才有沈错阻拦,自己已与那三位侍女一样受到银针袭击。
沈错恼怒于花弄影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柳容止动手,冷声道:“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又如何?”
“都是事实的话,您难道就不想杀了长公主为您父亲与姑姑报仇吗?”
关于柳容止与天明教的恩怨,沈错大多都是从花弄影处得知的。结合她年少时的耳闻,可以判断出□□不离十。
然则她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对于母亲杀死了素未谋面的父亲这件事,她根本毫无感觉。
她先前对柳容止的厌恶,完全来源于对方不仅主导了针对天明教的行动,而且囚禁了她的姑姑。
“哼,她现在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我要先去安置姑姑的遗体。”
“对她来说活着与死了或许没有差别,可是对您和天明教教众而言,这可是有很大不同的。
只有长公主死了,你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解语等人也才能真正回到您的身边。”
沈错听闻此言,忍不住大笑了一声:“花弄影,你是将我当三岁孩童欺骗吗?我若杀了柳容止,我舅舅等人又如何会放过我?
我姑姑既已仙逝,天明教所余教众之身家性命便系于我一人身上,便是为了他们,今日我也不会动柳容止……更不会让你将此事嫁祸于我。”
花弄影脸上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我以为看到圣女的尸身,您会更加愤怒才对。”
“我自然愤怒,可愤怒不意味着就可以任性妄为……”沈错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脸,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姑姑在时,我自然可以随性而为,但如今……”
她视线一转,目光如刀:“花弄影,我们沈家人即便有矛盾也会自己解决,何须你这个外人插手?”
“哈哈哈……”花弄影一边笑一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