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吹不开的。”渚幽松开两指,那信落在了祸鼠掌心。
祸鼠捧着那信,好似碰着什么骇人的物什,动都不敢动上一动。
渚幽接着又道:“我兴许等不到她醒来,若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你便任她哭,这信她爱看看,爱撕便撕,你无需替她拿主意。”
祸鼠点点头,听了这一番话不免觉得古怪,还能任那孔雀妖将信撕了?
她踟蹰了一阵,瞧见渚幽那锐利的眸光,连连点头:“此信在我手中,定会万无一失地交到您那侍女手里。”
“记住便好……”渚幽摆摆手。
祸鼠恨不得拿项上鼠头担保,但想想还是算了,她不敢冒险。
她小心翼翼将信揣起,问道:“大人,你可是要出城?”
渚幽颔首:“此城不日便会移至妖界,届时我必定是要见妖王的,此后还需去做另一件事。”
祸鼠慌张道:“大人就这么走了,若、若是那一位忽然出现……”
“哪一位?”渚幽睨她。
祸鼠为难道:“自然是这几日我们在寻的那一位。”
渚幽好笑地看她,慢腾腾开口:“你怕他?众妖魔皆会追随于他,你莫不是想反他?”
“我、我……”祸鼠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了,她以为这位和魔主应当是背道而行的,如今又似乎不是。
“若想活命,还是机灵一些为好,我说什么你便记什么,别的事莫要多手去管。”
渚幽压低了一声,声音越轻就越像一柄薄刃,悬在祸鼠的喉咙上。
祸鼠猛地低下头,眸光猝然一颤。
第96章
是这几日过得太舒坦了些, 以至于祸鼠忘了,这位大人的心思并不是这么好猜的。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缩,后颈泛起一阵寒凉。
“小人哪敢多手,自然是大人说什么,我便去做什么。”祸鼠低声道。
渚幽渚幽直起腰, 气定神闲地看她, 淡声道:“去吧……”
祸鼠如释重负, 连忙将那信揣进了袖口里,低着头道:“我这便将此信带过去。”
渚幽颔首,撑着下颌朝算起时辰来,虽说上禧城如今白日黑夜皆是漆黑一片。
可若按人间的时辰算,今日可只剩下半日了, 这半日一结束,那虎妖也不知还会不会出现。
祸鼠捂着袖口里的信,匆匆忙忙回了见香轩,那些妖魔见她匆匆忙忙离开, 此时又匆匆回来,俱是一头雾水, 当她是出去散了个心。
“看什么看,今日一个个的都挺闲啊,不会自己整点儿活忙么,非得让我看着。”
祸鼠抬眼朝这飞阁上探头的妖环视了一圈, 指着他们便道。
那些妖却不是听话的, 毕竟他们并不如凡间红楼里的姑娘一样, 卖了身后便生是那儿的人, 死是那儿的鬼了。
他们不是非得依附这见香轩, 就算离了这地方,也能活得下去,只不过不如在此地称心舒坦罢了。
一只狐妖探出头来,身后那尾巴慢腾腾地摆动了一下,娇笑了一声道:“还不是忧心你,否则谁想在这看着。”
“还挺有良心。”祸鼠鼻里轻嗤了一声,拿着那信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恨不得早点脱手。
她转身正要上楼时,又听见那狐妖问,“你那箱子里装着不少家当吧,送谁了?”
祸鼠仰头朝楼上望去,只见那悬在房梁上的红绸垂下大半,恰巧遮住了狐妖的脸。
她心觉古怪,往常这些妖虽也多话,可不至于像今日这般。
“你送给那位大人了?”狐妖又轻笑着道,她屈起手臂支着下颌,大半片雪白的胸膛都露了出来,也不知要将衣襟拉扯一下,好似不将这躯壳当一回事。
此话一出,祸鼠更觉诧异,这上禧城里谁提及朱凰时不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被朱凰听到了,可这狐妖当真不怕,连声音也未压制半分。
祸鼠眉心一跳,虽说渚幽让她莫要管不该管的事,可这到底是在她的见香轩中。
“你讨好她作甚,此时不该讨好魔主么,若她当真这么厉害,早将魔主擒住了,何苦还在城中闲晃。”狐妖悠悠说了一句。
旁边站着的妖魔哪想牵扯进去,纷纷不动声色地退远了。
那软红纱幔重叠高悬的观台上,只那狐妖还依偎在栏杆边,她身侧早连一个别的妖都寻不着了。
“大人本就是与魔主同道的,她还替魔主将上禧城驱至妖界,既是同道,那我跟谁不行。”
祸鼠顿了一瞬,又道:“更何况不过是些金银玉石,凡俗之物罢了,若能讨大人欢心,那岂不极好。”
她到底修行多年,哪听不出狐妖话里这些弯弯绕绕的,虽不知渚幽心下究竟在盘算什么,可明面上该装装样子还是懂的。
那狐妖笑了一声,转身欲走,身后那蓬松的狐尾随即一甩,竟好似有些生硬。
祸鼠心绪一动,猛地踏风而起,一翻身便越过朱栏,抬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