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厌毒知道关乎佛界的东西,必定是十分珍贵的,忙俯身一拜,转身出门。
六界众人的请柬,能让她亲自动笔写的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其他那些不?大不小的神,交由长鳞和燕青软去通知正好。玉飞影抬手抹平铺开在几案上的素白纸张,感受着掌心?里若有若无的粗糙,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不?过还没等她开心?多?久,心?上莫名升起的忧心就将她紧紧包裹其中。
这忧心来得仓促而猛烈,叫人难以挣脱。
玉飞影只能抬手抚过眉心?,试图用指尖抚平紧蹙的眉峰,红唇半启,只余一声叹息。
与花舞谛大婚,如今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为何她莫名心?慌了起来?难道会生出什么意外吗?昆仑山一切有厌毒经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自己宴请之人?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太急切了,心?急则乱,所以想多了。
她这般安慰自己,心?果然静了一些。
日光渐冷,晚来时候的风总携了些彻骨的寒意,花舞阁的门窗都没有关,就那样敞开着,玉飞影所坐之处正好对着风口,她半眯了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掸落一片显眼的Yin影。她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手中的红线上,未曾注意到轻薄瑕丽的衣衫被风扬起一角,顺着风的方向旋绕,露出一小节皓白的手腕,纤瘦处腕骨突起优美的弧度。
下一瞬,她攥紧了手,白皙之上青筋凸起,从指尖向内里攀绕的黑线没过掌心?的红线,眼前赫然一片
触目惊心?的斑驳印记。黑眸之中寻不?到半点迷茫,明月清眸也不?免被执念蒙蔽了视线。
百年了,她已经等了百年了,这次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大婚!
她不想徒增罪孽,只愿一切能够顺利……
*****
昆仑山安稳如初,西海却兵变了——
子夜时分,被冰笼罩的西海静谧无声,碧色玉雕直指海面冰层,被渡了法?力的飓风在海底席卷,携着冷瑟和萧急的气韵,斩过半人高的琉璃灯亭,在山石之中穿梭,悬上朱红的屋檐。
仅一夜而已,西海便人人自危。
人人皆知庸然三殿下趁着夜幕斩尽龙王殿的侍女,三尺阶梯上血迹斑驳,将龙王殿镶绕了一圈皎皎清辉的夜明珠上覆上一层血色,白墙玉瓦中一片刺眼的鲜红。风雷涌动腥风血雨,刺破勒在众人喉间的密网,人人不?得?喘息。龙王殿上金龙呼啸,震的深海抖颤不停,然龙王缠绵病榻,已不得?当年的神勇无敌,对于西海的劫难,也无力回天。
此刻的龙王殿前,庸然一身金衣,衣袖生风,绣上龙鳞烁烁光起,墨发尽被赤色发冠高挽起,束铜黄发簪,肩上披甲,前襟上坠落的金穗子微晃,摇落了一处黯光。
与他相对之人乃是扶羲,龙王养育两儿一女,为保位置将其他水将全部发落出去,权力就掌在他一手,如今,这西海也只有扶羲有此实力与他相对。
反之庸然的有备而来,扶羲倒是一如平常模样,一袭玄青色长袍,里衣凌乱,从略微扯开的领口可以看到衣内肌理。他似乎是被唤醒的,外袍披在身上,未曾系住,月白衣带松垮的,黑发半挽半束,木钗缠。
二人相对,一个目光凛凛,黑眸中藏匿着执掌风云的熊熊野心,一个风姿卓绝,半眯的惺忪睡眼仍能窥得?公子无双。
“庸然,何必如此迫不?及待,父王未寂,你我?何苦争夺什么?如今子时,你率兵前来,所安何心??”
扶羲的声音还有些哑,夜晚寒凉,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衣袍,将其拢紧了些,被风袭过的手有些不?自然的白,过了一会儿又攀上了一抹异色的赤红。谢缘师匆忙赶来,正好看到扶羲蹙了蹙眉,脸上愁容渐起,便
上前一步道:“殿下注意身子,别染了风寒。”
扶羲眨了眨眼,明眸凝着一点淡泊冷意,“无妨。”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难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庸然未曾掩饰自己的不?屑,他生来便是龙族的殿下,一生锦衣玉食,没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而扶羲却是龙王私子,母亲一介奴婢,自小生活蛮荒之中,他有他的傲气,亦有他的不?屑,争权之事,只会明争,不?会暗夺。
龙王如今药石无医,他作为儿子,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惹他不?快。前几日有人来报,长姐与他对弈许久,他猜出了其中玄机却也没有生张。
左右不过是些拉拢之词。
可是今日得了口信,却怎么也忍不?得?了!
“庸然,你这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庸然本想破口大骂,可想这么多?人在场,被人听去了总会折了龙族的美名,为保全西海颜面,只得将心?中诸多?想法都憋了下来,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眼中喷火,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扶羲似乎稍微清醒了些,狭长的眸子扫过面前穿戴整齐,拿着枪戟的水兵,眼尾上挑,本就凉薄的眼愈加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