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强劲地冷风,吹的我仿佛暴风雪中的一株枯草。
闪光灯打在我的脸上,我听见一句骂骂咧咧地声音,汽笛声太大,我听不清楚他骂了我什么,我也不想还嘴。
我笑了,我觉得他骂我,我很痛快。
我也不知我走了多久,只觉得我的双脚已经麻木,我垂下眼帘一看,我的鞋shi透了,和着泥,已经看不出颜色来。
经过一家小酒吧,里边震耳欲聋地嗨乐混着低音炮,我感觉我的心脏都蹦出来了,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胃疼。
恶心地疼。
这隔音效果实在是差,我快速地走过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确切地说,那是一个男人,喝的醉醺醺地,一身酒味。
“好狗不挡道!”我捏了捏拳头,一颗烦躁的心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找一个醉鬼撒气,我大概是疯了,可那时候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的智商与理智都让狗吃了。
“嘿,小兔崽子……脾气不小……来,陪小爷喝……喝……”那男人抬手头,一步一步逼近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张脸还很青涩,甚至有点婴儿肥。我并没有心情去细细打量他的长相。
我有些憎恶地瞪了他一眼:“我去你大爷的!”
“哈哈……”那家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口齿不清地说:“喂,我……很清醒的……真的……你可别找不痛快。”
我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心里像吃了苍蝇地难受。
“小朋友,脾气这么大……”
那家伙打了个酒嗝,一股怪味熏的我加快了脚步。
臭男人,我心里咒骂着。
“喂,你是……是哪个学校的?我……叫……叫陈易!”
背后那个声音穷追不舍,跟条癞皮狗似的。
有病!我飞似地跑了起来,蓦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卢志!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盘恒着,这个卢志不会也是这副德行吧?
这种奇怪地想法很快被我敛去,毕竟卢志看起来那么清爽干净的人,所以,我想到了小姨。
我好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我掏出手机,13个未接电话……
其实我心里有那么一丝丝触动,毕竟他还是稍稍关心了我一下。
可那又如何!我迫使自己忘记这一茬,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小姨的电话。
“小梦啊……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他妈的刚睡着……”小姨在接通电话的第一声就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我一顿。
不过这没什么,这就是我小姨的风格,我低低地开了口:“小梦被我弄丢了……”
“都11岁多了,这大过年的,还能弄丢?我考,你俩真是神了,我服了!”
小姨在电话那头炸毛了,不过我在电话里听见了她起床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我觉得希望来了,即使是夹枪带炮我也认了。
因为这是我该受的。
“我跟你说,你在哪里,赶紧告诉我位置,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小姨嘱咐我,一遍又一遍。
我把位置告诉她,然后就在原地等待,一动也不敢动。
白若云那个时候也应该同我一样乖顺地待在原地吧?可她现在应该走了吧?毕竟夜太黑,路太滑,天气太寒冷。
而且还有坏人!
一想起坏人这个词,我耳畔又回荡着刚刚那条“癞皮狗”的声音。
陈易?这个跟我爸爸名字同一个音的人,我潜意识里把他划到渣男行列。
呸,我心里暗暗唾弃了他一把。
夜晚的风跟刀子似的刮着我的脸,火辣辣地疼,我的手也开始麻木,脚却像是在火炉里炙烤,滚烫无比。
倘若没有白天的冲动,此刻我与白若云应该躺在被窝里舒服地看看书,玩玩小游戏。
原本惬意的心情怎么就落得如此狼狈?那一刻,我真的有过强烈的自我厌弃感。
我告诉自己,要是白若云真的走丢了,我也没脸回家了,我会去流浪,走到哪算到哪,总有一天我会找着她。
这个幼稚的想法刚刚持续了半个钟,就被小姨打断了。
“小梦!”远远地,我看到了小姨朝我跑过来。
“姨,我在这。”我缓缓站起身,强忍住要飙泪的冲动。
“你是不是脑子有屎啊,这大晚上的你瞎跑了屁?你怎么不爬!”
小姨朝着我又是一阵毫不留情地谩骂。
我抬眼盯着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我还是有人在意的,我是有亲人的!
大约是被骂的很痛快,我有种解脱的心情,我一把搂住小姨的腰,哽咽着说:“我错了……姨,你再骂我几句。”
小姨笑颜如画,忽然有些娇嗔:“哎哟,你是不是没被美女骂过呀?”
我喉头一噎,心里暗道: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