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给我点时间……”爸爸满脸写满了痛苦与落寞。
这两句对话,我听懂了。
我恨恨地瞪了爸爸一眼,我恨他对妈妈的无情,我也恨他对nainai的忤逆。
nainai疲惫地阖上眼,捏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嘴里不停地呢喃:“我的梦梦啊……我的心肝啊……何益啊……我不管你以后找谁,梦梦的地位不能动摇……梦梦啊……亲一下nainai啊……”
我扑过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搂着nainai的肩膀,拿脸蹭了蹭她的脖子:“nainai……nainai……你别睡……”
爸爸脸上抽搐着,猛地飞奔出去,发了疯似的喊:“医生!医生!”
医生刚到病房,我听到了床边的机器“滴”了一声,显示屏上的那条线被拉平了……
那一年深秋,我nainai永永远远地走了,从此再也没人笑眯眯地喊我梦梦了。
而我对她的那点怨恨也随她的离去消散在尘世里。
出殡那天,爸爸一身黑西装,面容憔悴不堪,我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茫然地跟着爸爸。
他流泪,我也流泪,他下跪,我也跪。
我发现,我再一次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白阿姨拉着白若云,我本不想再看,可是白若云哭了,哭的很伤心,不掺杂任何的目的,与我的哭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但是我知道白若云为什么哭。
对不起,其实这一年里我最想跟她这么说,但我没有说出口,现实不允许。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正如我nainai临终前对我爸爸说的那样,虽然他没顺从,我却认了真。
白阿姨一身白衣,木然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我爸爸,不知为何,我觉得她不再好看,可能是她年纪大了么。
又过了一个月,那天狂风暴雨,天气很冷,爸爸送我去了学校,白若云却没有来。
其实像这种天气,白阿姨都会送她去学校,今天却没有,因为我在车上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小梦,帮我请假,我有事来不了,我是白若云。”
我问爸爸,他停下车,点了根烟,冷冷地说:“他继父出了点事,进了局子,她跟她妈去探望了。”
我露出一个比他还冷的笑:“你也知道她还有个继父?”
爸爸闻言顿了顿,狠狠吸了一口烟:“那又如何!”
“她继父进了局子,是你干的吧。”我掏出手机又看了看,爸爸依旧没出声,我转过头盯着他的脸。
“大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爸爸不耐烦地掐灭了烟。
“你别忘了nainai说的话。”我说。
“人死如灯灭,你不懂。”爸爸拿出伞,打开了车门,说:“去上课吧。”
“你为什么把小云继父弄到局子里去?”我突然来了劲,不依不饶地追问。
“什么为什么?他用抢来的钱买了白瑜,又砸了我乡下的老宅子,让他进局子算便宜他了!我他妈的没废了他就不错了!”爸爸恼羞成怒地冲我吼着,我几乎要认为他想揍我。
“你不勾搭他媳妇,能有这么多事?”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瞬间炸毛了。
“啪!”一声脆响,我的脸上火辣辣地,我的耳朵里全是嗡嗡声,我摸着麻木的半边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那就看好了!下车!”爸爸咆哮着。
“谁稀罕!”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喊,哭着抓起书包跑下车,大雨滂沱,砸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
早在几个月前,爸爸就着手装修另一套房子,我知道,他要正式跟白阿姨同住了。
因为杨二贵同意离婚了,所以他只是被关了几天,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我知道,爸爸又花了一大笔钱。
不过自从nainai去世后,所有租金都由我接手,这是nainai的嘱托。
爸爸到底还是遵从了她一点遗愿。
所以,与爸爸决裂我也无所畏惧,只是白若云知道了所有真相后,她抱着我哭了一宿,她问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我想说:当然不是!
可我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不允许我这么说。
我黯然道:“或许吧。”
白若云哭的梨花带雨,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我们偎依在一块,幽暗中,我看到了她黑亮的眸子,感受着她的悲伤和不舍。
当天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我拉开了窗帘,天光照在白若云苍白的小脸上,我知道,离别将要来临了。
白若云最终还是被接走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伫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
白若云也抬头看了看我,最后她没忍住,跑上楼抱着我的腰,哭着说:“我不想走。”
新来的保姆站在边上提醒我:“何先生催促了……”
所以,余下的岁月,我将一个人守着这一套房子,当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