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有祖堂的权力,何必来请。”
宋祁往前踏了一步,直视着他,“呵——权力,你们不过是把这里当成了工具。此间宋翎处并无异常,反倒是祁树,殷勤的很,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我去过地牢了,皮rou伤而已,至于真正的货物,在青州,暨、王、府。”
听到最后这三个字,青年忍不住双腿颤抖,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来人,送客!”
祁诏意外地看着她,方才那股狠厉实在不像她,她也从不会在自己在场擅自将来客赶出去,此举甚是奇怪。
“祁儿什么时候查的?”
“跟皇家做生意,难免谨慎一些。师父打算插手祁家的事吗?”
“不合规矩。”
宋祁招了个属下过来,耳语道:“找间客栈好生安置,明早用马车送他回去。”
这点动静哪里瞒得过祁诏,待属下退去,他便道:“你要做什么?”
宋祁轻松地笑了笑,“替师父了却烦恼而已。”
楚淮云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像这种表面清纯无害,内里千谋百算的事她也干过不少。
“别胡来。”
“嗯。”
“跟我过来。”
祁诏拿出了棋盘摆在榻上,夹了一颗黑子在手中,“陪师父下棋。”
宋祁眸色一暗,坐上榻理好了衣袍。
看起来这是要测自己的心思,可身在局中,如何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楚淮云在一旁观战,她的每一步都在退让,可每次却在紧要关头脱身了,棋盘上的棋子开始渐渐变多,缭乱复杂的棋局让人抓不住破局关键。
楚淮云看得累了,她本不是个擅长下棋之人,比起文人之间勾心斗角的玩意,她更喜欢战场上的沙盘。
明月升了又落,棋局进入了胶着状态,白子已被团团围住。
“祁儿已入死地。”
宋祁夹着一颗白子凝眉思考着,忽而莞尔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子随着话音而落,局,破了。
“你很喜欢请君入瓮。”
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摆弄着,一颗颗拣起白子,“无大才,唯孤勇而已。”
“我教你的是王道,非为将之道。”
宋祁留了一颗白子在上面,“可孤身一人,无所倚仗,又何来属下可用?”
“养Jing蓄锐。”
“徒儿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祁诏微皱了下眉,“退下吧。”
“是。”
宋祁在转身那一刹那,脸上带上了苦笑,她也不知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场面,按理说,失而复得应当喜悦才对,她却觉得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相处。这些日子看着两家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她便觉得自己的过去是个笑话,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针对宋家已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回去了,除了——她。
楚淮云不了解宋祁的状况,她只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落寞。
宋祁没有回房躺着,反而是上了屋顶,她施展轻功,动作潇洒,就是苦了楚淮云。
早知道就应该一直抓着她的袖子了。
楚淮云一边骂这臭小子到处乱跑,一边费力地爬墙,花费了好一番力气。
宋祁躺了下来,眼睛看向虚空,黑夜深不见底,她的眼眸也是,幽深得很。
长时间盯着某一处,眼睛总会酸涩的,眼角一滴清泪流下,宋祁便合上了眼睛,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着,左手放在腹部,右手屈肘枕在脑后,这动作像极了那些逍遥的江湖客。
楚淮云总觉得她的躯壳里装着另一个灵魂,一个不属于十几岁孩子的灵魂。
接下来的日子并无异常,她每日的生活就是练剑读书,她在练剑时都会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楚淮云没有那个能力看清她的招式,却能深切体会到她的情感。
第78章 踏碎梦境
某一天,楚淮云被活生生憋醒,那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楚淮云整整胸口憋闷憋了一晚上,她差点以为自己就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不过两日,消息便从千里外送到了平城,祁诏的书案上。
宋祁跪在地上,膝盖旁是祁诏丢下来的折子。
主位上的人脸色很不好,“七条人命,这是你干的?”
“祁儿这几日可有出门?”
“狡辩!”祁诏抽出了木制教鞭,狠狠地往她肩上招呼,“为师从小教导你,不准插手他们的家事,为何不听,为何不听!”
宋祁握紧拳抬起了头,目光依旧坚毅,“这已不是家事,参与谋反是大罪,只能暗中解决,师父不能出手,那就祁儿代劳。”
祁诏大怒,又一板子落在了她的背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不该是你来主持公道,祁家自有祁家的法度,不需要你,你身为祖堂少主,贸然插手已经违反了公正,无论所做为何,必须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