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戴娅想要稳妥地亲手杀了Alpha, 到了可以为此欺骗赫尔因希的程度。
爱被恨给压过去了的时候,她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感到可悲。
赫尔因希靠着街边停车, 她的目光先触碰到建筑物高耸的屋顶,怔了一下, 才慢慢地阖上车门。
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康拉德的天空Yin云密布。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赫尔因希没有带伞,也不大在意一点儿雨水。
这栋建筑连着周围的一片建筑,都在火场里灰飞烟灭了。往日辉煌气派的大公馆也经不过火焰的折磨, 除了焦黑的墙体框架,什么都没留下。
不像紫罗兰堡出事的市中心, 这里算是偌大帝星经济圈被忽视的偏隅, 始终没有得到修缮。地方荒废的久了, 庭院里乱糟糟地长出许多杂草来,灌木的枝丫也遮挡了道路。爬藤植物攀满了建筑的外墙,看上去分外冷清凄凉。
赫尔因希穿了私服。简单的深蓝牛仔裤、马丁靴, 白T-shirt的袖沿卷上去一点儿, 手臂上姣好坚实的肌rou线条若隐若现。
这身衣服不适合Cao控机甲或者站上紫台演讲,不过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也没人会在意她穿些什么。
除了葬在火场里的冤魂们。
赫尔因希打开庭院大门。十几年无人问津的大门已经牢牢生锈锁死,赫尔因希稍稍用力, 缺乏润滑的轴承就发出巨大且刺耳的刮擦声。
Alpha像没听到似的走进庭院中心,又拾级而上,穿过被烧毁的门进入公馆大堂。
建筑物里比外面更破败。被火熏得发黑的墙壁斑驳开裂、钢筋从墙的某个角落突兀地显现出来,地板随处有塌陷或破损的地方,老鼠或者狐狸在什么地方做了窝,地上除了植物和废物,还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
赫尔因希知道这里曾经铺着大理石地板。
她转身向左,往长廊里头走了几步。反身越过倒塌下来拦住她去路的水泥碎屑和瓦砾,停在一扇门框前。
赫尔因希看着门框上墙缝里长出来的青苔,默然地凝视着这破败灰暗里的一抹生机。
良久她跨进门里。
这个房间很小,看上去颇有些储藏室的味道。右侧的铁架被烧的几乎看不出形状来,熔化倒塌,几乎和地面黏连在一起。
这里之前放着各种水果罐头和米面。
走廊尽头是楼梯。虽然也残破不堪,但沾满灰尘的花岗岩阶梯和纤毫毕现的栏杆雕塑都能显示出这里曾经的气派。大概很久以前,这里也曾有各式各样的人摩肩接踵地走过。
如今赫尔因希是这里唯一的活人了。她的脚步声在整座建筑物里寂寞地回响,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二楼偏角的次卧。
房间里也烧得焦黑。桌柜全都看不出模样来,墙皮也掀开了露出砖瓦,只有金属床架还能隐隐看出这曾是一个人的卧室。
赫尔因希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就会发现Alpha的手攥得死紧,连步伐都带着犹疑。
床边上有扇窗户。赫尔因希扶着窗沿探身出去。原先这里应该是房屋侧翼的屋顶,但现在整片砖瓦都已经坍塌下去,只留下屋架在空气里伶仃。
赫尔因希的手沾了尘灰。Alpha毫不在意似的,攀上窗台,从二楼跳下来。
对于成年且身体机能完好的Alpha来说,从二楼这么跳下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哪怕是在梦里看见过,赫尔因希也无法想象当年的戴娅是怎么拖着一身伤痕,崩溃地从自己家里逃离的。
赫尔因希沉默地伫立着,想起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房子烧毁了——那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呢?
这几天北境的形式向好,军部调查组的也有了些进步。维洛列特的军队正式收复失地,整条战线移进了格林威尔境内。
军部会议上曾经有人建议赫尔因希适可而止,就此休战,被年轻的陛下冷冷地盯了一眼,就讪讪地不敢再提了。
毕竟国恨家仇,怎能不报?
赫尔因希之前的几代皇帝在位时,星际间的局势一直被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感维持着。谁也不知道哪天矛盾会升级,但表面上看总还是和和气气的。
拜此所赐,维洛列特的帝王就算有武略,也难以显示出来,皇族总是给人一种斯文有礼的映象。
直到赫尔因希。维洛列特的臣民第一次意识到,皇帝也是能在铁马金戈的战争前线纵横肆意的人。一时间这位新陛下的人气又被推到了新的高度。
安卡开玩笑似的和赫尔因希提起过。皇帝陛下哭笑不得地按了按太阳xue,“我又不是明星。”
“也不见得是坏事,”安卡说,“你出名又受欢迎的话,大家总是对你宽容一点。”
的确。星际网上一度压不住的声讨浪chao现在莫名其妙地平缓下去。这里头有军部的进展一部分功劳,还有赫尔因希不算努力的努力。
赫尔因希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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