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铺七八张桌子,约莫十几人喝茶。杜猎户甫一坐下,便听一个游侠道:“想不到百花公子被血鬽附身,更想不到那血鬽竟是玄武帝心血所化……”
此言一出,茶铺里唉声叹气,杜猎户亦跟着一叹。
那日仙人下凡,归去时,曾说一句谶语“Yin冥冲煞,百花枯亡;烜武重生,天胤复辟。”
此谶语初时无人领会,随后传开,立刻有知情人解读,并说出一系列骇人听闻的“真相”。这些“真相”传遍酒肆茶楼、大街小巷,有人质疑,可那仙人屡次下凡、连日出现富川各地,每次透露只言片语,皆与“真相”一一印证。
整个富川陷入恐慌,且有蔓延西北七国之势。
杜猎户一路追随仙踪,早将“真相”听得滚瓜烂熟,此时微微一叹,跟着道:“这世道,终究要崩坏了……”
又有人道:“可恨那血鬽,可恨那百花公子,一旦烜武帝重生,整个大荒又将沦落他血腥压迫之下。”
当此时,茶铺里一个玄衣人冷哼一声道:“那蓬莱天仙就是个骗子!什么血鬽附体,什么烜武帝重生,都是妖言惑众,诸位切莫相信……”
先前那游侠看了玄衣人一眼,摇头道:“我亲见天仙下凡,怎可能是骗子?看这位兄台打扮,莫非是百花公子门客?”
玄衣人道:“没错,我是百花公子门客,那蓬莱天仙也确实是骗子。”
“兄台可有证据?”
玄衣人道:“百花公子早已查出骗子身份来历,他自号岚公子,最早出现在殇域,接着又去妖域,肯定不是蓬莱仙人,他的话,一个字也不可信。”
杜猎户闻言一怔,反驳道:“我亦见过那仙人,他说世道崩坏时,心怀悲悯,情真意切,绝非骗人。”
“这你就不懂了……”玄衣人喝一口茶,淡淡道:“那骗子极擅邪术,曾凭一己之力魅惑驭兽宗万千大军,诸位都是中了他的蛊,被他迷惑了。”
“此言差矣!”一个寒酸书生手持白扇,摇头晃脑道:“其一,岚公子现身殇域或妖域,与他是否蓬莱仙人并无干系;其二,岚公子下凡青涧,说愿与百花公子当面对质,百花公子至今未有答复。诸位,岚公子为何敢与百花公子对质?百花公子又为何没有回应?”
玄衣人面色一变:“百花公子不屑与骗子计较罢了。”
书生大笑:“不是不屑,是不敢吧?”
玄衣人冷哼一声道:“百花山庄出入自由,那骗子若非心虚,何不亲自上门对质?”
“出入自由?是说内围百花洲么?”书生无所谓笑了一笑,“你我争论无用,正德先生与无面神尼正牵头调查此事,孰是孰非,不久揭晓。”
书生说到此处,微微一叹:“我亦希望岚公子是骗子,不然……烜武重生,天胤复辟,那是何等灾难?”
……
曜城,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西郊书香墨苑,一个僻静案馆内,一男一女执黑白子对弈。二人衣着相貌平平无奇,行走街上,绝对没人多看一眼。
女子道:“岚公子屡现踪迹,西北七国人心惶惶,无有劫即将破局。”
男子摇摇头:“劫外生枝,不可大意。”
“那枝桠还须二十年长成,不急。”女子笑了一笑,“倒是无面神尼与正德先生,他二人促成对质审判,不知是否扰乱气机?”
男子略一沉yin:“他二人一个刚烈,一个朴实,皆按本性行事,乃劫中应有之义。”
女子沉默,良久,叹道:“只是可怜了其华,他最无辜。”
男子亦叹道:“其华应劫而生,今生宿命如此,来世再还他一场造化。”
女子点点头,望向窗外滂沱大雨,忽道:“这雨呢?”
“雨是意外,该提点一下了。”
男子话毕,随手弹出一缕指风。指风甚微,却有一丝热力,热力遇冷,形成一个气旋。气旋蓄势积力,须臾化作狂风。
此时情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曜城东南有一座“怡香院”,院子里莺歌燕舞,欢笑声不绝。其中一间阁楼,一男子听歌狎ji,消磨风月。他看起来二十上下,面容坚毅冷峻,即便温柔乡里,也时时散发一股慑人气息。
男子姓敖名阳,乃弱水龙王九太子,他天生水性,人在哪里,哪里便下倾盆大雨。
当此时,风声雷动,异乎寻常。
敖阳心有所感,命一娘子开窗,刹那时,风雨袭进,吓得莺莺燕燕花容失色。敖阳打量窗外风雨,未见异常,疑惑时,惊见楼面水渍呈乾卦上九之象。
上九,亢龙有悔。
敖阳心下一凛:“这是威胁我么?”沉yin少倾,微微一叹,“还是低调行事好。”他收敛水性,捏一诀,窗外雨停,须臾晴空万里。
……
百花洲,舍子狱,梁安与皇甫逸单掌相对,合力提炼王者之气。
皇甫逸道:“何其华近日愈发暴躁,不知是何原因?”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