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搁在以前,不说大姑娘不敢提要求,就是提了夫人也会断然回绝。
看来,以后对大姑娘要敬着些了。
平西侯府的风向悄然转变,季青瑶感觉到了,却从未放在心上。
于她而言,侯府说是“家”不如说是栖身之所更合适,没有感情牵绊便是如此。
过年的欢欣从街头巷尾蔓延到平西侯府,庄子里送来粮食野味,铺子里抓紧对账分红,安氏忙成了陀螺。
季青瑶对这些是沾不上手的,也不愿多管,只领着两个贴身丫鬟给院里挑的人立规矩。
说来还要多谢石女官,她在侯府时,见季青瑶身边连个得用的下人也无,就提出帮季青瑶掌掌眼挑两个大丫鬟。
之后,就从满府的下人中选了一对入府不久的姐妹,一个叫春儿,一个叫雨儿。
春儿虽十三岁,个头却比季青瑶还高一点,瘦瘦的,模样不出挑,但心思细腻,说话办事十分稳妥。
雨儿十四岁,模样讨喜可爱,一张嘴巴能甜如蜜糖也能损人似刀,是个不好欺负的小辣椒。
有她们两个在,季青瑶只管搬个椅子在旁歇着。
“……再说一遍,这院子里只一个主子,那就是大姑娘,不管谁来,除了咱们侯爷,谁都得先通禀后再进院子。不然,我手里的藤条可不长眼。”
“别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就忘了本分,两头讨吃的小心烂了嘴。”
雨儿正训着话呢,院门忽然被拍响,咚咚咚,那声音听着跟债主砸门似的。
顿时,院子里的下人都扭头看向门口,雨儿神情不耐,拿着藤条指向其中一个婆子道:“你去,问清楚了再开门。”
婆子领命,季青瑶也好奇地望向门口。
门一开,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气冲冲走了进来,口中抱怨道:“大白天的关门搞什么名堂拍的我手都酸了。”
两只脚踏进门,一抬眼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哪个下人犯错被当众责罚吗?
丫鬟缩了脚,眼睛骨碌碌转着瞅了个遍,见没人受罚,这才安下心往里去。
走到坐在廊下椅子上的季青瑶跟前,道:“大姑娘,夫人叫你去正房挑衣裳,去晚了可就没了。”
她说着话,眼神一直上下打量季青瑶,心道:大姑娘是没以前病蔫蔫了,也不知在外面走了什么运,竟养得皮光水滑的,该不会有了野男人……
咻地一声,一道黑影朝脸上抽来,丫鬟惊叫一声,抱头缩脑地蹲下。
周围一阵闷笑声,雨儿拿着藤条戳丫鬟肩膀,道:“懂不懂规矩,一双鼠目乱看什么呢?”
那丫鬟回过味来自己被戏耍了,眼睛一瞪就要骂人,却怕雨儿真敢抽她,忙起身后退,冲季青瑶喊道:“大姑娘,你院子里的人怎么这般凶悍,竟敢当众行凶,我可是夫人院里的!”
“打的就是你,”雨儿叉腰往前一站,“不过一个下人,却张狂到了姑娘面前。敲门你是要把门砸了啊?见到姑娘也不行礼,还敢乱打量,今日我雨儿就教教你规矩,下回若还如此,这藤条就抽你身上!”
丫鬟还算有眼力价,见季青瑶一脸淡然地在旁边看着,便知自己再纠缠要吃苦头的,匆匆行了礼告退。
虽说季青瑶板不了脸训人,但不妨碍她赞同雨儿的行事。
夸奖雨儿两句后,季青瑶带着春儿去正房。
尚未进屋,就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进去后,屋内果然有不少人在。
安氏上着玫红洒金缠枝袄,下配琥珀色马面裙,面上带笑,正与一个妇人说话。一旁的桌子上摆了好些料子,颜色鲜亮花色新颖,季明霞正拉着一匹碧色锦缎往身上比划,趾高气昂地问丫鬟如何。
见到季青瑶,安氏笑意微敛,指了指料子道:“去挑些吧,回头拿去针线房做两身衣裳。”
季青瑶行礼道谢后,走到桌边,刚要伸手去摸一匹银红绸缎,季明霞忽然伸手拦她。
“姐姐,这颜色不适合你。”
季青瑶睨她一眼没说话,走到另一边看一匹樱粉色的。
“哎呀,这块料子我早就看上了,香儿,你怎得忘了拿走?”
丫鬟香儿忙跑过来,“是奴婢的错,大姑娘,您再挑别的吧。”
看来几日不见,季明霞又固态萌生了。
季青瑶轻笑一声,直视着她道:“不如你来帮我选两匹,我觉着这些都挺好,倒是挑花了眼呢。”
季明霞一噎,左看右看竟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与安氏说话的妇人道:“两位姑娘都是花儿般好看,此次带来的料子都很适合的。”
安氏也不想闹得太过,顺势挑了两匹料子给季青瑶,季明霞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
出了院子,春儿低声向季青瑶说她了解到的,那位妇人是彩衣阁的掌柜娘子,今日上门除了送料子还是交定做好的衣裳。
对这种结果,季青瑶无话可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她还是指望自己赚钱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