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欺呆呆地抬起头,那神像看起来大概有五六个自己那么大,险些让她犯了巨物恐惧症。
那屋檐破瓦上的豁口中漏下一束光,正巧倾泻在那巨大的神像头颅上,让它看起来半面泛光,神圣肃穆得不可侵犯。而令一半面颊却隐没在黑暗处,仿佛割裂成两人,无比矛盾。
她再细看,只见那神像衣裳半敞,盘腿而坐,面容似笑似哭,似嗔似悲,似有森罗万象都潜藏在这百般佛面之中。
这大庙里也不知供奉着什么神,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沈期欺果断退后几步,保持距离,而那神像手中的东西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束白花正安静地躺在它的掌心中,那花生得质朴,形状如月,罩在日光下,一粒粒花瓣泛着荧荧的白芒,无端生出几分羸弱的圣洁来。恰好微风拂过,薄如蝉翼的花叶不堪其扰,轻轻地摇晃了几下。
……这竟然是活生生的花,而不是雕刻出来的!
沈期欺迟疑片刻,忽然伸手,一把将白花从神像手中拿了下来。
片刻后,她看着手中的白花,幡然醒悟:“我刚刚为什么要摘啊!!!”
为什么明明她根本没想着摘,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
翠绿的花jing安安静静夹在两指之间,如雪的花瓣衬着瓷白如玉的手背,看起来漂亮至极。沈期欺想要把花塞回佛像的手心中,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出相应的动作,像是有其他人在控制她的肢体一般。
沈期欺呆滞地低下头:“你是什么怪物啊!”
那轻盈的白花看着无比“乖巧”,仿佛随手采摘下来的一朵平平无奇的野花,却有如烫手山芋一般,放也放不下,赖也赖不掉。沈期欺万般无奈,抬起头看向神像,却看见那神像不知何时投来目光,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她!
沈期欺吞咽一口空气,干笑道:“那啥,我、我真不是故意摘了它的……”
神像虽是一樽石塑,但雕工了得,双目点上黑漆,看上去无比传神,竟像是活生生的人。沈期欺被他看得后背发毛,舌头打结:“我真心想还给您,但是它不想回去啊!总不可能要我把手剁下来吧!”
佛面目光冷峻,目光落在她的手心中,刀削般的眉宇间浮起煞气来。
沈期欺慢慢向后挪去,笑容僵硬:“晚辈冒犯了您,非常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拜拜?”
佛像远远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沈期欺面朝着它向后退去,忽然后背一冷,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上。她立刻回身,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模模糊糊地立在眼前,却因为身在黑暗处,什么也看不清。
沈期欺当机立断,掌心燃起一束光焰,照亮了那人的脸——这竟然也是一樽石像,长得和那巨大佛像几乎一模一样,身形更接近常人。
光焰探向四周,未知的黑暗中,骤然露出一张涨狰狞的面目来!
沈期欺心跳骤停,数不清的石像不知何时围成了一圈,像一堵堵厚重的石壁,将她困在正中央。
她握紧手中剑柄,咬牙道:“……你们这是碰瓷!有本事就让我把花还回去啊!”
石像不语,无声立在原地,一张张青面獠牙,恍若恶鬼。
这架势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神,沈期欺不再客气,拔剑而起,用力捅向其中一樽雕像。
桄榔一声,人像的头颅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沈期欺如法炮制,又将其余几座石像全部打碎,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她解气地吁了口气,忽然见一堆密密麻麻的碎石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沈期欺眉头微蹙,蹲下身看了个仔细——那竟然是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忽然,后方响起一阵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挪动。
她心头一紧,暗喊不妙,连忙收起钥匙,反手将剑尖向后一推,正巧抵住了来人的攻势。
“是谁?”
锋锐的剑尖抵着腰,再深入几寸便要戳到rou里。那人止住动作,立在原地,忽然长叹一声。
这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却不像是柳霜的。
沈期欺缓缓站起身,回过头,看清了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眉如柳,巴掌脸,明明生得一双含情凤眼,眼中却漆黑无神,显得无端冷酷。
“你是?”
那女子抿了抿唇,道:“朝鹭。”
沈期欺眨眼道:“朝露?是你的名字吗?”
朝鹭看着她,轻轻颔首。
沈期欺心有疑惑,并不打算全盘托出,剑尖仍抵在对方腰间,只道:“我姓沈。”又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朝鹭淡淡说:“不做什么。”
沈期欺暗道:我才不信。她问道:“那你又为何在此处?”
朝鹭闻言没有应答,只是后退一步,忽然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沈期欺大惊:“诶?等等,你就这么走了?”真不是来杀我的?!
谁知朝鹭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静静站在不远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