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柔声道:“满目金碧,位上坐着的又是尊贵之身,奴家不敢抬头。”
鎏月轻笑:“在平康坊时你可没有现在半分拘谨。”
“奴家眼拙,看不出眼前人竟是高贵的公主,真是冒犯。”
这戏竟比在槐花园时看到的还要自然。鎏月心中暗叹。
鎏月自从大理寺出来后,便召了绵绵过来。
有牌令在,绵绵哪怕不愿意,也是会被平康坊送过来的。
鎏月如今已不忌惮公开自己的身份,毕竟由着她装懵懂,自己总归是被动的。
还不如,在被利用的同时,反利用绵绵一把。
鎏月静静地凝视绵绵一会,突然发现她的戏也不算太好。
面上表现得惧怕,但身子却稳稳的,一丝轻颤都不曾出现。
皇弟挑的人还是不够好啊。
“长公主这样瞧着奴家,是奴家哪里做得不对吗?”
鎏月摇摇头:“今日怎么不带琴过来?”
“不知公主召见是为着听琴,还以为是奴家得罪了皇家贵眷,匆匆忙忙地就过来了。”
“若真有人得罪本公主,找个由头办掉就是,何必要召上府,”鎏月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贪琴罢了,毕竟你的琴艺,即便在教坊司里,也是一绝的。”
“奴家这就去取来。”
“不必,就在本公主府上挑一把。”
“是。”
鎏月本就无心听琴,不过是等着她一曲抚尽罢了。
待她的纤指不再拨动琴弦时,鎏月假意叹道:“这样好的琴声,不知还有多久就听不到了。”
绵绵立即道:“长公主若喜欢,奴家不敢不常来。”
“本公主若在京中,你自然可以常来,只是我若在京城呆厌了,离了这里也未可知。”
“离了......这里?”绵绵难掩自己的惊诧。
“嗯,”鎏月道,“本公主厌旧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京城,回去封地了。”
“封地......”
“嗯,不觉得有趣吗?”
“公主决定做的事,自然是极好的。”
鎏月笑笑,继续让她抚琴。
几曲尽了,便以自己头风发作的借口,将她谴离公主府。
毕竟,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只需猜猜她会不会把今日这段交谈告知烨帝了。
希望她尽忠到底,一字不落地让烨帝知道自己的“心意”。鎏月笑笑。
瑞王与烨帝的争斗很快便会一触即发,得在此前,让烨帝对自己的戒心再低些,以免到时殃及池鱼。
若是瑞王赢了,那也无妨,反正鎏月的目的始终是针对帝王的。
至于谁是这位帝王,其实都一样。
一样的无心无情。
想着这些,头风果真发作了。
——
侍女轻轻挑开遍绣洒珠金线的幔帐,细声道:“殿下,如今又得挑礼服了,小皇子的满月宴就定在明晚呢。”
“知道了,让我再躺会,”鎏月先是懒懒地道,片刻后眼神竟突地一亮,“小皇子?那小团子?”
侍女笑出来:“是小皇子呢,奴婢记得前些天见他时,越发的圆润可爱。”
鎏月从软榻上起来:“我有好两天没逗他了。”
上元节那日皇后受了惊,半月后便因早产诞下皇长子。鎏月去看刚出世的小皇子时,还觉他皱皱的,不甚可爱。怎知好生养了数日之后,竟然变得白胖圆润起来,像只小团子似的。
鎏月匆匆入宫,结果在皇后那碰了壁,说是孩子被抱到太后宫里了。
那就顺便去给太后请安一趟吧。
一入寿康宫殿门,鎏月眼帘内便映入了皎白如雪的颜色。
林云姝还是穿得这样淡。
嬷嬷正抱着皇子给太后瞧,而林云姝无事可干,只是轻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天暖了许多,可小皇子还是穿得团团簇簇的,鎏月抱过时还有些吃力。
瞧她这样,林云姝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又乐什么?”鎏月嗔她。
林云姝敛回笑意:“小皇子可爱,我瞧他便乐。”
鎏月故意把皇子抱到她面前:“可爱吗?可我都没见你逗过他。”
太后笑道:“云儿抱过了,许是因为不爱笑,竟把小皇子弄哭了。”
“哭了?”鎏月嗤嗤地笑出来,见林云姝脸颊变红,她便笑得更开怀。
“公主!”林云姝竟也当着太后的面嗔了她。
鎏月把皇子给嬷嬷抱着,转头便对林云姝道一句:“小气。”
“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
“好了好了,哀家从前都不曾发现你们俩这般的不对付,”太后示意嬷嬷先抱着皇子出去,再站起来,“哀家要陪着皇孙去晒太阳,你们且先回去。”
殿内无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