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上下笼罩着低迷的气氛整整一日了。
烨帝把自己关在殿内,不传召也不见人,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宫人们心惊胆战得很,生怕项上人头会因君主的一时不悦而没掉。
不过,殿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动静。
烨帝垂着眸,直直地盯着地下碎裂的茶杯许久,混乱的思绪终于变得稍稍清明起来。
皇姐替自己挡了命劫。他纠结在这一点上已经整整一日了。
怎么会呢?她为什么要过来挡呢?
烨帝心里是有答案的,然而却不敢承认。
皇姐对自己,远比自己对她要纯粹。
烨帝思考清楚这一点时突然觉得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去了。
然而当他想到如今鎏月遍布在朝中的势力时,心里又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喘不过气来。
辅佐自己稳住根基,并对自己有命恩的皇姐,才是他最忌惮的一位。
太讽刺了,当真是讽刺极了。
连烨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不如......烨帝暗下决定——
只要鎏月能慢慢卸权,他定尽全力保住她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哪怕她再荒唐骄纵。
终究还得看一个“权”字。
仪华殿内。
宫宇明明不大,林云姝却踱步一天了,绕了一圈又一圈,彻底失了往日的冷静淡然。
侍女急切道:“娘娘歇会吧,这样干着急也是无用的。”
林云姝摇摇头:“我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还不能让我着急一会吗?”
“奴婢去打探过了,陛下命人封了景临宫,只许御医院的人进去,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去打扰,娘娘纵是担心,也只能在殿里等着了。”
林云姝终于停下脚步:“她怎样了?”
“陛下连消息都封了,”侍女犹豫片刻,还是支支吾吾道,“不过......还未出什么昭示,大概是性命无虞的。”
林云姝冷冷道:“昭示?是指讣告吗?还是指丧钟?”
侍女连忙跪下:“娘娘,奴婢并没有诅咒长公主的意思。”
看着伏在地上的身姿,林云姝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全然乱了阵脚。
“起来,出去吧,让我静静。”她疲倦道。
“是。”
林云姝松开紧攥的手时,发现指甲已经将手心掐出了深深的红印。
她仍是很担心。
不仅是担心鎏月的性命,更是担心烨帝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封闭景临宫,意味着......无论出什么事都是无人可知的。
万一......万一烨帝起了杀心,就能轻易办了鎏月。
毕竟,因中箭而致重伤,最后身亡,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更是能轻易让人信服。
她们说得对,不能呆在宫里干着急。
林云姝匆匆出去时,侍女以为她要闯景临宫,便极力拦住她,岂知自家主子的声色实在是从所未有过的凌厉,根本就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随她作为了。
咦?这方向不是景临宫的啊。
侍女定过神来,努力回想,才记起这条是永安宫的路。
难怪会觉得陌生,自家娘娘从来没踏上这条路。
如今......
然而临近永安宫的时候,林云姝突然停下了,留在宫道的一角,时不时张望一下殿门。
“娘娘,你若是要找陛下,奴婢去通传一声吧?”
“大哥一直没进宫吗?”
“听说今日陛下是谁也不见,所以大公子没有进宫。”
林云姝思忖片刻,道:“我得在哪里才能找到他?”
“你回头看看。”
闻声时,林云姝轻蹙着的秀眉蓦然舒展开来,她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林苑:“怎么样了?”
林苑道:“我同手下的人都失策了,原想着能一击就把人给擒了,没想到那箭手好生厉害,同我们缠斗的时候,竟还有空当往凤鸣楼射去数箭,是我们把他惹急了。”
......难怪失了准头,箭的指向完全是胡来的,鎏月躲都躲不开。
林云姝的思绪稍稍明晰了些。
“歹人还活着吗?”
林苑点头,而后又摇头:“连夜的严刑拷打,都没能让他吐出一个字来。”
林云姝;“这种是立下死契的,背后抵押上的东西定比性命还重要,用刑怕是套不出话来的。”
林苑神色困惑:“长公主同我说,是收到密信,指认有人将会在元夜闹事,我才带人前去埋伏的。可公主说,那密信上只说出时辰和地方,其余什么都不曾透露,这想告密又不敢全告,何用意啊?”
林云姝自然是心领神会的,但面上得跟着兄长一起迷惑:“许是想帮长公主,却又不敢得罪背后筹谋之人?”
“大概是吧,只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