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鎏月已经能背出来了,然而在心里搜寻多番,还差一个宫的殿名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听过,“小半个月了,各宫都会奉礼,唯独仪华殿的名号一直都没有报过上来。”
侍文滞了滞:“这......要不奴婢去提点提点仪华殿的宫人?”
鎏月摆摆手:“不必,显得本公主很稀罕似的。”
看来林云姝还记得年前那一遭呢。
虽然是说过受不起她的好意,这不是客套话吗?怎么当真了?鎏月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这些点心听说是那些娘娘亲手做的,这些可不能都赐给我们吃了,否则不合适。”
鎏月想了想,道:“正好,仪华殿那位最爱甜腻的东西,唤她来吧,如果推脱,你就这样说......”
派人出去后,鎏月便气定神闲地坐定候人。
林云姝不会不来的。
两日后的上元佳节,烨帝是要偕皇家亲眷前去京城凤鸣楼上,与百姓共度和乐的。
纯妃病了,其他几位位分低的嫔妃不能同伴,但皇后有孕在身,是需要人随侍的。
本应是鎏月去随侍,如今让给林云姝,她总不会推托的。
能出去一个晚上虽不算什么,但聊胜于无。
“我不吃。”
鎏月没想到,林云姝刚一进景临宫就拂了自己面子。
“这不你最爱吃的吗?”
林云姝的神情隐隐透着委屈:“太后她老人家天天谴人送来,我不能回拒她,所以只能得罪殿下了。”
“没劲,”鎏月搅动着小勺,久久不把浮元子送入口,“这样看来,上元节那日我也不用为你带些什么回来了。”
林云姝蹙眉道:“按规矩,皇家亲眷都得时刻随同陛下,所以只能落足凤鸣楼,殿下即使想为我带东西,也是带不回来的。”
“我又不四处贴告示说本公主要离开凤鸣楼出去玩了,谁管我?陛下吗?以前先帝在时,我常和陛下那样干,他才不管我。”
鎏月说得若无其事,反倒是林云姝听到这些温存之事时眼色微微变了变:“原来陛下以前也这样。”
鎏月蓦地松开勺子,仍其拍在碗壁上。
她屏退宫人后:“你是不是觉得我此时应该恨他恨得提起就牙痒痒?”
“直至前一刻,我还这样以为。”
鎏月轻笑一声:“堂堂帝王,身份尊贵,要想捏死一个威胁,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了,更是常见,”她顿了顿,“我们这一辈中,我与其他公主合不来,唯有与瑞王和他最亲近,所以我不恨被帝王杀,我只恨这帝王是我最爱护的弟弟。”
林云姝怔了怔,眼梢变得微微发红时,她刻意地偏过脸去,不让这副模样落入他人眼中。
通通道出后鎏月只觉得轻松,她弯了弯唇角:“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只敢同你说了,毕竟你......也不是特别安分的。”
“不惹事不生非,我能有什么不安分的?”
鎏月:“你就是太沉寂,才让我觉得你在酝酿大事。”
林云姝蹙眉:“胡说。”
鎏月:“行行行,本公主胡说,那索性不说了。”
林云姝有些局促,低下头一会后,又试探般开口:“你怎么打算日后的事?”
“弑君是最直接的报仇法子了,可你说那可能吗?朝廷大乱,皇室争端再起,我便是千古罪人,不值当不值当。”
林云姝自听到那个“弑君”字眼后,就紧张得一直攥紧帕子:“殿下总说我口无遮拦,如今看来,殿下可是过分多了。”
“林云姝,”鎏月直呼其名时,幽深的眼神几乎要穿透一切落到她的心底处,“我信你,所以我什么都敢说。”
林云姝一怔,脸上浮出清浅的笑容:“是啊,我险些忘了,我与殿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鎏月亦笑笑:“这样就对了,总是遮着掩着说话,多累啊。”
林云姝微微颔首:“多谢殿下招待,可我往日里给太后请安就是这个时辰,所以得告退了。”
“去吧,”鎏月的目光落到面前修短合度的月白宫装上,“去凤鸣楼那会,记得穿上我让司衣阁送去的礼服,好好看着,不许再让人剪坏了。”
鎏月竟还记得那事......林云姝有些惊讶。
她轻迈莲步,还未踏出门槛,竟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鎏月。
鎏月笑得轻挑:“不会吧?这样便舍不得我了?”
林云姝羞红了耳朵:“净胡说,我是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你再这样我便不说了。”
鎏月懒懒地“噢”了一声:“说来听听。”
“应该是这一年的,凤鸣楼会在元夜出事。”
鎏月皱眉:“还真不是我记错了。”
“殿下也想起来了?”
“不敢确定罢了,放心,我会提前让人布局的。”
林云姝颔颔首,拖着曳地的裙摆趟过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