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看着他,忽然有些难过。究竟是什么将他们从当年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推向如今咄咄逼人的境地。他垂下眼睛:“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Adlin是谁?”
钟隐浑身一颤。他最不愿被霍西悬挖掘的脆弱,还是摊开在阳光下。
霍西悬逼近他:“——那年我走后,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
*
游乐园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这里应该有丰沛的感情和绮丽的幻象,应该有纯真、梦境、他不想在这里面对破损的过去和自我。
他一直没有告诉霍西悬关于Adlin的事,就是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在分开以后遭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重度消极状态——毕竟分开时,他给的理由是通俗的性格不合、感情消磨,从来没有提过霍世骁的存在。
他当然不能让霍西悬知道,他们婚姻走到尽头是因为父亲的插手。
“离开……也需要整理心情和适应。”钟隐嘴硬道,“即便是个正确而成熟的决定。”
霍西悬带着满满的不相信等着他接下来的说辞。
“Adlin是我的心理医生,没错,不管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她的确是。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帮助我,不让……的事,影响了我接下来的求职。那时候拿到了一个很重要的offer。”钟隐边回忆边编故事,“思绪有点儿乱,我希望我能调整到最佳状态,所以托朋友联系了她。”他总结道,“就是这样罢了。”
霍西悬捕捉到另一个关键词:“哪个朋友?”
他们在Q国共同度过三年,钟隐其实社交圈非常简单,能够被称为朋友的,霍西悬都认识,也在离婚之后打听过,但没有一个人还能继续联系到钟隐。
“后来认识的。”钟隐这么说,意有所指,模棱两可。
霍西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
罢休,刚想继续追问,手机铃十万火急响起来。两个人同时做出摸索手机的动作,一愣,原来彼此的铃声一直没变,还保留着在一起时共同更换的那首曲目。
响的是钟隐的手机,是向青山打来的。
“哎钟隐,你人在哪儿呢现在,出大事了!!赶紧回来,你们家进小偷了!!”
霍西悬看见钟隐脸色刷地变了:“怎么了?”
“家里出事了。”钟隐眉头紧锁,进门喊醒盐盐。
电话里向青山也并没有说太清楚,还是赶回去看看比较好。而这一次并没有向霍西悬隐瞒。
“我送你们。”
也没有再拒绝。
*
向青山在门口焦急地转圈,给钟隐、物业和警局都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谁能先到。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向青山急急迎上去:“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哎,霍先生?”
霍西悬点点头:“您好。”
向青山很好地接受了他们一同出现的事实;比起眼下发生的大事,霍西悬来这儿的原因根本不值一提。
大致讲了遍经过,回家的时候
瞥了眼里面,钟隐把盐盐和小背包一起交给向青山:“能帮我照看他一下吗?其他的我来处理就行。”
他不想让盐盐看到现场,原本应当是最坚固壁垒的家让人拆得七零八落,属于他完美梦乡的儿童房也被糟蹋过,这样的场景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向青山心领神会,熟门熟路牵过盐盐:“今天都吃了什么呀?去游乐园有没有玩到有意思的项目?来讲给叔叔听听看,好不好?”
又在路过钟隐身边时悄声道:“警察来有需要再叫我。”
小孩回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眼霍叔叔,乖乖跟着去了对门。
家里一片狼藉,有钱的都搜刮走了,剩下不值钱的,也都被砸得稀巴烂。
这不止敛财,简直像是泄愤。
那个曾经他们共同捏制、烧作的花瓶,现在四分五裂,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霍西悬走过去蹲下,小心地捡起其中一块碎片:“你竟然还留着它。”
它对小偷而言是个完全不值钱的玩意儿,可在身家数不清的霍总眼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千金难买的珍宝。
*
霍西悬打电话给公安局认识的人,对方说已经分配人过来了,虽然只是普通一线民警,但绝对值得信任。
上门的民警高大帅气,姓许。他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要不是局长再三保证,霍西悬都要对这个仿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发出质疑了。
不过,正如他领导所保证的那样,许警官处理起来相当老练,人也稳重,和显得有些稚气的脸很不符合。他的同事们采集完证据后,与他耳语几句。
钟隐问:“许警官,怎么样?”
他点点头:“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吧,详情我们稍后再谈。”
也许很多人还是会觉得,警察局这种地方,来了都是惹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