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重,心里有再多的苦、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总是习惯闷在心里、自己消化,孩子你多留点心,多开导她一点,做她的靠山和港湾好不好?
有我这个父亲,是她人生最大的不幸。
可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的。
所以,孩子,答应我,让你,成为她人生最大的幸运好不好?
尊重她、爱护她、珍惜她,免她苦、免她难、免她颠沛流离,让我们恬恬像她的名字那样,从此,只吃甜、不吃苦,好不好?
如是,我死而无憾。
我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你们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濡以沫,笙罄同音。
老父亲贺
字到最后,仿佛力竭,笔划都是颤动的,墨迹透过了纸面。
时懿看得百感交集。
她捏着这一张薄薄的信纸,觉得捏着的不是纸,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一份,深沉的、迟到的父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傅建涛说,他在世时,来来一直没有接受他。时懿不同情傅建泽,可是,她心疼傅斯恬。
本来,她的来来,可以拥有多幸福、多顺遂的人生啊。父慈母贤,百宠千爱,在爱里、在阳光下长大。
就算她再也遇不到她,就算,她成不了她的太阳、星星,也没关系。
只要她能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只要,陌路相逢,擦肩而过时,她脸上的笑,再没有一丝Yin霾。
可人生没有如果。傅建泽迟到的爱,买不到后悔药,也治不了傅斯恬心上烙下的伤,甚至,还留下了更深的缺口。
她看着纸上深深浅浅的字迹,像看着她的女孩错失的人生,心口发堵。她珍重地把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放回信封里,装进挎包的最底层,而后,关上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那一句“她人生中的小半辈子,都是苦过来的,艰辛历尽”、想着那一年初遇时小小的傅斯恬孤零零缩在角落里的样子、想着傅斯愉和她说的那些年里,傅斯恬的几次自我放逐,想着傅斯恬上午寂寂的那一句“时懿,我有很多的遗憾,弥补不了了”,满口都是苦涩,连鼻子都发酸了。
她失眠了,根本睡不着。
想见傅斯恬,想牵牵她的手,碰碰她的温度,确认她是真的存在,真的回到了她的生命中。
不知道翻来覆去纠结了多久到底要不要厚着脸皮去隔壁打个地铺,门口忽然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时懿转头,整个神经都绷住了。
昏暗中,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月色下,傅斯恬纤柔的身影出现在门旁,带着温柔的笑意,反手带上门,轻手轻脚,一步一步朝着时懿走近。
时懿坐起身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傅斯恬根本没预料到时懿还没睡,一声惊叫差点就要出口了,想到夜已经深了,又短促地闷进了喉咙里。
她跌在时懿的怀抱中,心有余悸,闷着笑,宠溺地嗔:“怎么还没睡?”
时懿把她抱到身上坐着,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傅斯恬笑了一声,用额头蹭蹭她的额头,语气低柔地说:“回来陪你呀。”
时懿看着她柔亮的眼眸,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心忽然软得像是要化成了水。
我会的。叔叔。她情难自抑,撩起傅斯恬的鬓发,爱怜地抚摸,凑近了亲傅斯恬的额头、鼻尖、樱唇,在心底里许诺:
来来,会是时懿的全部将来。
恬恬,会从此只吃甜,不吃苦的。
第155章 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
七夕摆酒当天, 天刚蒙蒙亮,傅斯恬和时懿就都起来了。
根据柠城本地习俗,家里有婚嫁喜事当天清晨, 喜主家要派人祭祖敬告祖先, 让先人一起高兴,庇佑新人幸福安康、家族兴旺发达。
傅斯愉本人本来应该跟着去的, 但因为坟地在山上,傅斯愉腿脚不便,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傅建涛和王梅芬就让她不要勉强了, 由宋禹替代她前去。
傅斯恬和时懿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宋禹已经由酒店过来了,正坐在大厅里和傅建涛说话。
他头发打理得很利落, 穿着短袖衬衫,肩膀宽阔、坐姿端正, 看起来很阳光也很高大。
傅斯恬和时懿介绍:“那就是小鱼的未婚夫, 宋禹。”
时懿隔着小半间房间端详他, 忽然就从鼻子里发出了很轻的笑气音,很愉悦的样子。
傅斯恬莫名:“怎么了?”
时懿也不回答, 只是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问:“他是不是经常给小鱼送花?”
傅斯恬点头:“怎么了?”
时懿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才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看起来蛮好的,小鱼眼光不错。”
傅斯恬歪头表示不信服,时懿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只牵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