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序的嘴唇轻轻翕动,嘴里呼之欲出的话被陆林钟毫无波澜,毫不惊喜的表情按了回去。
她跟着陆林钟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陆林钟按下27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
安槐序挪了挪脚步,离陆林钟又近了一些。
“我······”
酝酿的话在嘴里绕了几个弯,电梯门又被人按开了,涌进来好几个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
“陆总好。”
“陆总。”
······
身边一直有人在跟陆林钟打招呼,陆林钟带着笑意一一回应了,安槐序拉着箱子站在离陆林钟最远的角落里,侧头仰视她。
优雅的仪态,Jing致的妆面,得体的笑容,甚至是眼里的疲倦,都让她仍旧无比心动。
人就是这么奇怪,争吵时会说出相互伤害的狠话;争吵过后,一旦发现是自己的错,就只会看到对方的好了。
电梯中途陆陆续续停了几次,离开一批人,进来一批人,最后停在27楼时,只剩她们。
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她们的脚步声,还有静音轮细细密密的摩擦声。
“进来吧。”陆林钟打开门,伸手拉过了安槐序的行李箱。
三室两厅的套间十分宽敞,设计现代,客厅里摆着宽敞柔软的沙发,地毯从茶几下延伸到宽大的落地窗下。
陆林钟从房间里拿了一套睡衣和浴巾递给安槐序:“淋雨了先洗澡吧。”
安槐序打开行李箱,拿了洗漱用品,沉默地接下陆林钟手里的东西。
陆林钟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到了上海,没有问她怎么找到和光大厦,没有问她有没有吃午饭,也没有问她在濛濛的雨幕里等了多久,冷不冷······
浴室里的灯亮起来,安槐序朦胧的身线映在磨砂玻璃上,很快响起了水声。
陆林钟拿起玄关柜上的温水壶,倒了半杯温水捧在手中。
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拉链没有拉上,露出衣服的一角,陆林钟弯下腰随手抬起箱子一角,一眼便看见了夹在一侧的几张打印纸。
她呼吸一滞,眼前闪过一片白,手上的力气被抽空,箱子脱力耷拉下去,留下一处漆黑的缝隙,像一只空洞的眼睛正在狰狞地看着她。
“砰——”玻璃杯从陆林钟手里滑落,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靠着玄关柜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安槐序关上花洒,在浴室里大声问。
陆林钟没有说话。
“你还好吗?”
陆林钟应了一声:“嗯。”
浴室里的水雾氤氲,沿着玻璃门汇成一股一股的涓涓细流往下蜿蜒。
陆林钟的眼里漫起同样氤氲的水雾,两滴泪垂在眼尾折射着客厅冷淡的白光,最终变成两颗破碎的水晶,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悉心经营的情感难道也像这两滴眼泪一样,亲手破碎在她手中吗?她从心底里深爱安槐序,也已经慢慢放下自己的骄傲,试着去依靠安槐序,可安槐序却已经准备了离婚协议书。
在她们的感情还没有正式公之于众前就要结束所有吗?
终于还是疲惫了,厌倦了,想放开手了吗?
安槐序从津城追到上海来,只是为了给她们的婚姻一纸死刑判决吗?
她还想过等她想办法扳倒林氏,再礼貌地拜访安槐序的家人,最起码她能证明安槐序选她选对了。
她们的感情最终会被家人接受,祝福。
如果早知道她们会走到这一步,那还不如用所有忙碌的时间陪着安槐序做想做的事,她们还没有一起去英国,一起去曼大,一起回到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们也还没有一起度蜜月,一起去旅行,安槐序甚至还没有给她拉过一支曲子,哪怕最简单最普通的。
她们的路才走到这里就已经接近终点了吗?
陆林钟薄唇轻颤,慢慢地清理掉地上的碎片,找了干净的抹布擦干地上的水渍,颓然地坐到沙发一角。
安槐序擦了擦头发,顾不上吹干,并步走到沙发边,握住陆林钟的两只手反复看:“打碎杯子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林钟心里又被狠狠一刺,慌乱地抽回手:“没事。”
“手这么凉,身上冷吗?”
陆林钟撇开目光,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你可以出去玩一玩,晚上”
她没有继续说,嘴角的弧度凝滞在原处。
安槐序伸手理好陆林钟的发,温声说:“晚上我们,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陆林钟转身拿好包,背对着安槐序,浓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她走到门边,用力握住门把,竭力稳住自己的语气,嘴角刻意上扬:“抱歉,晚上可能有应酬,也可能有公务。”
说完,陆林钟逃一般地匆匆关上门,费力地撑在墙壁上。
安槐序不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