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没日没夜的下,走在外面,北风吹在脸上刀割般的疼,每过一晚,公寓门外都会积攒起尺把深厚度的雪,研究员们起得早,等不及工兵把扫都打扫干净,就都趟着大雪走去各自的办公室和实验室。
室内的暖气烧得暖烘烘的,鞋裤可以很快被烤干,可是依然有很多南方出身的研究员们对这种西北极寒天气感到不适应,一进一出,一冷一热,习惯不了的人身体就会出问题。
浙江人陈三省就是其一,三年来的研究生活让他患上了很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每到冬季的时候就疼的睡不着觉,也久坐不住,晚上开会的时候,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看的人都替他难受。
时学谦建议他可以休息几天,但是陈三省无所谓的摆摆手,“休息几天顶啥用,该疼还是疼,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冬天过去就好了。”睡不着的时候,他就选择熬夜工作,工程进度倒一点也没落下。
是的,冬天总会过去的,春天不期而至。
可能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塔克拉玛干的春天总比外面来的晚一点,但春天总会来的。虽然,这里的春天也并无什么绿意。
秋去春来,冬藏夏往,时光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流逝,到第六个年头的时候,关于核心推进系统的研制达到了最后收尾阶段。
这代表着时学谦最初构想的新式发动机构造的设计框架完全没有问题,于是上级讨论将这种可控聚变空间站发动机的内部构造和一切重要的细节参数、图纸、表征信息、拟合数据都统统列为“国家最高绝密文件”,百年内不得解密,并根据它的提出者将其命名为“时氏构型”。
研究如火如荼的继续,不给人任何喘息之机。而在遥远的外界,世界的格局的动荡也同样愈演愈烈、千变万化。
几年中,美元的锚定物石油的价格再也没有回温过,只有几次小幅度的“挣扎”,但远不及过去的辉煌,这给美国经济甚至世界经济形势都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由于1973年的时候OPEC组织将美元作为石油的唯一结算货币,于是从那时起美元就平稳的成为世界货币,称霸至今。想想看,哪个国家不需要石油?那么要石油就要美元,要有美元就只能把自己国家最好的物产以低价卖给美国。美元霸权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从经济结构上来说,新能源技术一日不能取代石油,那么以美元为根基的世界秩序就一日不会改变。而当美国自身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也会连带着影响其他国家的经济局势。
美国经济问题最先反应在华尔街上,华尔街金融业至上,从乔樟将集团总部搬到京城的这几年来看,北美这种以金融为主导产业在国内外圈钱的行为,造成了美国的产业空心化严重。美国出口不足而进口太多,最终酿成了经济危机,并层层向外波及,世界级的大萧条就这样来临了。
直到这时候,乔柯深刻的意识到妹妹乔樟在早几年前将W&H总部迁到京城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因为虽然东亚地区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经济重创,但在宏观调整之下,情况总不至于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乱则求变,困则求新,传统经济的疲乏刺激了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在无数岗位被取缔、无数人失业的情况下,同时就有无数的新型岗位、全新的职业被创造出来,以人工智能行业为首的信息革命随之达到高chao。
在W&H推出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个人AI”机型风靡全球之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加速器,仅三年内,大型人工智能基站和服务站就铺满了全国,形成高速信息网,人们的生活方式焕然一新,变得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所以同年,作为人工智能产业界的知名企业家及人大代表,乔樟联合其他同行一起向科技部提交了《关于开展人工智能lun理范式的规定》和《构建智能社会3.0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等六项重大提案。
从国家层面到市井生活,从产业革新到逐步推动立法,谁都看出来了,人类生活的新纪元已逐渐揭开一角。
再反观与世隔绝的塔克拉玛干基地内,对于太空长城计划这项斥资巨大的项目,上级看到它这几年突飞猛进的进度,再结合眼下动荡的国际外交形势,就希望它最好能在一年内结束。
这个时限本来对于基地的研究员们来说压力不大,因为在没有特别难以攻克的理论难题情况下,其他具体制造类的工程进度可以通过砸钱、砸人力、砸时间来飞速完成的。
眼看艰苦卓绝的项目即将在第七年竣工,钟鸣远一天比一天高兴,想想看,一个集全球几千名顶尖专家学者、无数专业工程师和技工,每天活活消耗掉五亿美元国库经费,换了三届总工,足足搞了快七年才看到点结束眉目的项目,用艰巨一词来形容它恐怕都轻了。
快结束吧,快结束吧,钟鸣远默默祈祷着,不只是他,基地里大部分人都盼望着收尾工作的到来。
然而,仿佛命运要有意再捉弄捉弄这些兢兢业业工作着的人,夺走他们刚刚升起来的一丝希望,好让他们懂得他们即使经历了那么多千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