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用用那双诡吊的眼睛幽幽的看人时,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邪气。
男人本来只是懒散的瞟了时学谦一眼,好像根本没把她当活物看,却在瞧见她手里端着的那只绿玉斗方杯的时候,眼皮子一跳,瞳仁划过一道Jing光。随后开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时学谦来。
时学谦被他那双“死亡之眼”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那感觉,就像是被超强X射线通体扫描过一遍,其间滋味,谁体会谁知道!
时学谦只觉后背有些发凉,稍微镇定了下,刚准备说话,谁料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是谁?”
时学谦一噎,只得改口答道:“我是时学谦。”
“哦。”男子了然的点点头,说道:“不认识。”
时学谦:“……”
男人的鼻子似乎很灵,两人隔得不近,他凭空抽了抽鼻子,看着时学谦手里的杯子,问:“熟普洱?”
时学谦点头道:“是。”
男人朝对面的位置努努嘴,道:“坐。”
那熟练的语气给人感觉仿佛他是在这个家里住了十年八年的老主人,而时学谦才是刚刚初次登门拜访的样子。
时学谦没多说什么,依言坐下了。
男人看了看身前茶几上放着的那本摊开的物理学期刊,问:“学术圈的?”
时学谦道:“……算是。”
从见面到现在,他二人的对话谁都没有超过五个字去。
“哦。”男人又了然的点了点头,开口问:“你怎么看莱顿。”
时学谦想了想,道:“莱顿,我没去过,不太了解。不过以前有同行在莱顿大学任教职,听说过一点。”
在她的印象里,莱顿指的是荷兰的一个西部小城,在那里,有一所比较出名的莱顿大学,在欧洲学术界声名斐然,曾出过不少诺奖得主,还是解析几何之父笛卡尔的母校。
男人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竟然连莱顿的世界都没有了解过?”
时学谦觉得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哪里怪怪的,她一时也说不上来,从她见这个人第一眼起,气氛就有些诡异。
时学谦有些好笑的道:“我必须要了解吗?”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什么,自顾自的道:“你不了解莱顿的世界,那你必然也无法了解莫奈,不了解莫奈,等价于不了解我。”
“等等……什么?你说……莫奈?”时学谦有些凌乱,莫奈不是个画家吗?难道……莱顿也是个画家的名字?
她看着兀自絮絮不止俨然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的男人,觉得既尴尬又无厘头。
片刻后,时学谦打断他的念叨,“先生,请问你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
男人环顾了一下客厅,反问她:“你不知道?”
时学谦道:“我当然不知道。”
男人很困惑的看着她,又问:“你刚来?”
时学谦道:“没有,我来了有一段日子了。”
男人惊讶道:“那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来了有好一段日子了呀。”
时学谦也同样惊讶的看着他,她觉得,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还没睡醒。
不等她说话,男人又道:“你天天见我,都不知道我是谁?还说不认识我?你是不是个神经病?”
时学谦说不出话来了,她想,在这个美好的清晨,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神经质。
时学谦想了想,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确实……没见过你。”
“哦。”男人一听这话,平静下来,再次了然的点点头,说道:“抱歉……”
时学谦笑笑道:“没关系……”
然而还不等时学谦再客套,就听见男人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是盲人。”
“???……”
时学谦惊的愣在了原地,看着面前表情正常的男人,她眨了眨眼,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瞎了。
时学谦干咳了一下,试图找回理智,也不知到底是想帮面前的男人找回理智,还是想让自己恢复理智,她理了理思绪,开始试探着问道:“先生,你说你一直在这家里,但我是真的从没见过,那么……你一直都在哪里呢?”
男人朝墙上一指,道:“那不是吗?”
时学谦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见他正指着的是客厅墙上的那一排画,于是她道:“那是这屋子的主人和画家岁八千的墨宝。”
“就是嘛!”男人道,忽而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她道:“原来你看得见啊!”
时学谦哭笑不得,道:“先生,那是画没错,但我刚问的是,你前段时间在哪?”
男人听后皱了皱眉,又是朝那边一指,“给你说了,那不就是!”
时学谦道:“可那是画。”
男人道:“我的画,不就是我?”
时学谦一愣,她好像有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