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明明听见了扳机扣动的声音,可是自己的胸口却被一把利刃贯穿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处无限无限地延伸扩张出一个黑洞,将他吞噬了进去。
他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才又醒过来。
次日,关浓州来看了他,抽空在两台手术之间还来这儿坐坐,问他的情况好些没。傅十醒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唇色还微微泛白呢,咧开嘴笑,说关叔叔我想喝nai茶外卖行不行。关浓州失笑,把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便离开了。
前脚刚关好没多久的病房门,后脚又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方卧雏。傅十醒不免有几分失望,又隐隐地害怕——周馥虞大概生气了。方卧雏跟他说了说出院的事情,还有医生的嘱托一类。傅十醒心不在焉地听,机械小鸡啄米几下,反正听了也没用,自己记不住的。
他三天后就出院了,期间方卧雏倒是天天来看他。傅十醒期间犹豫过很多回,要不要问一问周馥虞最近在干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收了话头。方卧雏对他的态度一向都公事公办,没多热络,也让他没这个意思去问。
送到门口就停车了,傅十醒立刻没下车,而是探了半个身子过来,在中央扶手箱里翻找些什么。
方卧雏问:“小十找什么呢?”
傅十醒头也不抬,倒是把手收了回来:“没什么。好像没带钥匙,想看看车上有没有备用的。”
方卧雏微笑,伸手挑出几枚别的:“办公室的和其他几间房子的就有。主宅的我可不敢接着。”
傅十醒抿着嘴点点头,摸了一下裤口袋:“没事。我找到了。”
大宅里没一点生人气,傅十醒叫着咪咪也没一点动静。转悠了一圈,碗里的猫粮和水也没怎么动过,大概是家里没人,猫都不愿意待了。傅十醒的脚踝还没好完全,走起来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一个小废物待在家里。
他不懂得一点阳春水的,还好冰箱里留了吃的。接连着的几天,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傅十醒甚至电话都不打给周馥虞,也不知道是在置气,还是在心虚。屋漏偏逢连夜雨,咪咪跑了以后又不回来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傅十醒一个人待着。
怎么憋得住。腿脚还不利索,坚持又给跑出去了——其实傅十醒有一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好像只剩下急切地要给母亲翻案复仇这个念头。可是越是往深处的真相走,却又觉得虚无缥缈,只能抓住一手的迷雾。恰恰可笑的是,那些囫囹却全都是作茧自缚,明明答案都埋藏在自己的脑海中,却抓不住。
最终还是去了公安一局,至少有谢无相这个朋友说说话,没准还能捞出一点有用的讯息。傅十醒专程挑了午休的时间去,结果刑侦一队的队长还在忙着加班,只能先进里头坐着,发了十五分钟的呆才把人等到。
谢无相的脸色不算太好,并非是心情不佳那种,而是感觉休息缺乏。傅十醒微微蹙眉,推了推桌子上的一杯水:“最近……都在忙什么?我是说,匡州公安。”
谢无相摆了摆手,舔舔干裂的嘴唇:“郑宇郑宙的事情查了个大半,但是具体的直接凶手还没找到。苏家的一条制毒贩毒和人口贩卖的线被抓住了,由朱凯主导的,借了川东孤儿院的壳子在办。”
“郑宙的那个领养人,朱旋,实际上是朱凯的亲戚。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完全没在户籍上登记过。这两人勾结在一块,借了川东孤儿院的壳子,进行各种变态的交易。现在朱旋已经抓到了,交给了二队去接着查这件事情。”
傅十醒把纸杯边缘咬出一串牙印,嘟囔:“那不是……挺好的吗?”
谢无相揉了揉太阳xue:“不好。朱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现在很麻烦,上上下下地都忙得够呛。不要说我,周厅应该也觉得棘手。要重新找一个苏万麟的突破口,你当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加上重要敛财管账突然又没了,你说对面会不会警惕收紧?”
傅十醒不说话了,食指不安地在纸杯外沿上来回地划。一只小小的纸杯被他蹂躏地不成样子。
谢无相赶时间,见傅十醒又开始神游,随口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只觉得还不如不来,回去的路上更加惴惴不安。他给周馥虞做了那样久的里子,基本上没多少犯错的时候,就是偶尔失了手,也不至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加上,他听见了周馥虞说要把他送走。
到家后看见那辆迈巴赫给停在家门口,一颗心脏像被捆rou线缠住一样,被来回地上下焯水。傅十醒走进家门,没看见周馥虞,倒是看见了方卧雏。
方卧雏主动站起身:“明儿要开慈善拍卖会,学长叫我来取几件东西。”
傅十醒点了点头,领着他去里头的藏品室。奇趣珍玩数量多,方卧雏对着照片也得好一阵慢慢找。傅十醒帮着找一对红白玉莲口盅,慢腾腾地穿行在红木架子里头。原先用的都是酸枝檀,然而傅十醒对气味过度敏感,略微受不了这样的木油浓郁。于是周馥虞便全撤了,专程订了小叶紫檀的木架子,尤其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