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恬却听懂了,她坐在病床前沉默了一下,眼底像是划过什么伤痛似的,却又很快掩去,而后有些不太熟练地笑出来,“不是的。”
纪愉听到她说:“你不要当阿榆,你嘛,纪小愉就很好,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
昔日的温情如今落进回忆里,都成了一柄一柄的尖刀。
纪愉才发现,原来司恬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是照亮她生命的光,而她这个习惯了被照亮的人,却无法反馈什么,如今光芒走了,她便也黯淡了,哪里能够照亮什么人呢?
她又能怎么拯救经历了伤痛的司恬呢?
真是,愚不可及。
她蹲坐在地上,抬手捂着脸,一时又忍不住希冀对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时又恨不能司恬永远都不要原谅她,因为她到的实在太晚了。
迟到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泪水从指缝里溢出,纪愉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无法自拔,忽而间,听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气息:
“怎么在这里?”
她没抬头,却也已经从语气里分辨出了这人是谁。
是孟忍冬。
孟忍冬看她这掩盖着脸庞无声恸哭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揪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跟着蹲了下来,却不知找什么话题,兜兜转转却出来一句:
“不是……不是说没什么朋友吗?”
“刚才没找到人吗?”
“为什么因为个朋友这么难过?”
一直低着头的纪愉没怎么动,连肩膀轻微起伏的弧度都停了,孟忍冬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她接过之后,保持着低头的模样,没让孟忍冬看清她的表情。
孟忍冬其实想抱一下她,但纪愉却没有动,以至于最终这个拥抱也没能成功,由于从纪愉身上感受到的抗拒,孟忍冬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
“你什么样我没看过。”
哭了又如何?
她以为纪愉是嫌弃自己哭的模样丑,才不肯让她看、让她抱。
结果纪愉却轻轻呼出一口气,用纸巾将脸上的痕迹擦干净,而后抬起那泪意未干的眼眸,很认真地对她道;
“对不起,孟总。”
孟忍冬正想说没关系,却听纪愉下一句道:“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孟忍冬:“……什么?”
她仿佛没有听清楚这意思。
纪愉却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没有什么朋友,我最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孟忍冬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
好像没法对纪愉的话语做出反应。
心底有个恐怖的猜测想要冒头,却被她想也不想地按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实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愣了一会儿,正想起身离开这里,不去听接下来的内容,可是纪愉却没有给她机会。
这个女孩儿依然用这双专注的、一对视就让人以为深情的漂亮眼眸看她,连那眼底脆弱的泪光都未消失,令人不自觉认为她柔软、脆弱、需要保护。
就在这熟悉的错觉里,孟忍冬听见她带着一点鼻音、很轻很轻地说:
“有件事孟总或许不知道——”
“我有个朋友长得和您特别像。”
第29章 029
纪愉回到彩排的场地时, 休息时间正好到了,凌澜正想过来跟她分享一下自己刚编好的rap歌词,结果瞥见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不由大惊失色:
“你眼睛好像肿了, 是不是发炎了?”
纪愉:“……”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倒是一直跟凌澜在一块儿的蒋连阙本来在周围又给其他姐妹递小饼干,听见她的声音,正想过来接句自己有眼药水和红霉素眼膏, 结果一瞥纪愉的神色, 到嘴边的话就成了另一句:
“现在快入秋了, 昼夜温差比较大, 应该是外面起风了吹到了吧?”
纪愉跟她目光对上, 心底松了一口气, 面上也将那些翻涌的思绪压下, 唇角浮出笑容来, 应声道:“嗯,确实。”
凌澜从她们俩的语气里品出了点不太确定的微妙,正想仔细再看看纪愉的脸色, 忽而被蒋连阙抬手捂住了眼睛,银色的短发和对方如灿烂如光一样的金色长发撞在一块儿,如日月交辉,她眨巴着眼睛, 睫毛拂过蒋连阙的掌心,往对方的方向后退几步, 不解道:
“诶诶诶?你做什么?”
蒋连阙对纪愉点头笑了一下, 嘴上却随意道:“没什么, 你刚不是跟我分享了你的歌词吗?我也跟着想了几句, 我们讨论一下呗。”
凌澜抬手去扒拉她的掌心,而后回头看着她;“讨论就讨论,你捂我的眼睛做什么?”
蒋连阙眨了下眼睛,装出无辜的神情来:“啊,手误。”
但她确实将凌澜的注意力挪开了,格外在意自己rap作品的凌澜当即一脑门扎进了这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