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霂一听撇了撇嘴,小声哼了一声,说:「那也要看你想不想学。」
方致远大笑一声,道:「我自是不想学,也没有必要去学。」
关雨霂看她那个洒脱的样子,想到了前些日子这人口里说出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想必今日的处境在她看来也非南墙。方致远女扮男装在朝为官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关雨霂往日断然没想过,就算是这几日好好想了,也不知她今后是走哪条出路比较好,不管怎样,总之是左也难,右也难,心头担心得很,却又无可奈何,思来想去能做的也就只有将这份担心告与那人:「我也不知道你心头是如何打算的,可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愿看到你没有个好下场。」
方致远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为自己担心,便欲想让她安心,说道:「将来的事,将来说去吧,何必那么早Cao心?我现在看这抚州挺好的,你看这地方没什么权贵,有的只是些刁民罢了,你要是去了什么定州康州,那还不是照样是个小京城,里面的路数,不晓得比这抚州厉害多少。抚州就一个董永道,还是老相识,他又不管事,万事自然会听我的,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我方致远一家独大,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关雨霂听她这么想得开,也就放心了,本来心里准备了好些话来劝她,现在看来都可以咽下去了,还琢磨着她放不下呢,看她恢复得这么快,自己准备的那些金玉良言都说不得了,着实难受,实在是忍不住了,遂是打趣她一番:「你如今倒是想开了,怎么路上跑那么急,吹秋风呢。」
方致远忙辩护:「我那时不是还想不开嘛。病了一场,反倒是想通了。」
关雨霂仍旧不依,说道:「可你说的这些事,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皇上表面上是批了,说把这抚州交给你管,但人不给钱不给,不就是把你赶到边陲小城自生自灭嘛。」
方致远在心头叹了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人难懂,方才还担心着自己呢,于是自己就说些让她宽心的话,现在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担心了,便开始说些话来赌自己,到底安得什么心,方致远突然觉得自己一时错乱得很,在自己这边和关雨霂那边两头不是人,便岔开话:「唉,这钱的事,慢慢来吧。对了,我这病了这么多天,董大人和衙门那边你可招呼了?」
关雨霂笑答:「董大人我头一日便见了,东西也送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好了,巡抚衙门的名册也弄好了,人我都对上号了,等你Jing神好些了,我便把名册与你,如今你只管好好休息,别想这些正事。」
「那…官服官印呢?」
「这种东西自然是你自己去弄,我一介妇人哪能僭越去帮你办这些事。」
方致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雨霂,你爹若是没强着你改性的话,如今你定是个更厉害的角。」
关雨霂听了用帕子拍了拍她的被子,说:「什么更厉害的角,不也是坑在了你这个姑娘手上吗?」
方致远笑着,说:「我又不是不准你嫁人,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就把你赶出去门去,你嫁你的心上人便是,也好在你爹改了你的性,不然这么厉害的姑娘,怕也没人敢娶。」
「一会说改了好一会说不改好,你这人说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就一个意思,说你好呢,改不改都好。」
关雨霂头一次听她说漂亮话,还如此老实,不禁一笑,叫她好好歇着了,自己去院里跟丫头们报报平安。
方致远点点头,扯着被子睡下了。
第31章 章三十
且说上回方致远醒后又顺着关雨霂的意思睡了,眼再一睁,便是晚上的事了。人睡得久便觉乏,她整了整衣坐了起来,心头空得很,虽知道有好些事等着自己去做,可心头仍旧空得很。
天下有事,然心中无事。这等须臾洒然,怕也只有在病隙才能寻得了。
正恰值还没睡醒且愣着的那个点儿,仅一个开门声吓得方致远浑身一哆嗦,抖着手连抚了好几次心口。这来人如今心宽得很,不似从前那般体察入微,自是不晓得方才吓了这病号。不消提什么道歉,她自个儿就先恼上一分,皱着眉头走上前问话:「你起来了怎么也不叫人,呆坐在这做什么?」分明是在兴师问罪,可偏偏说时又是副眉儿愁苦的模样。
二人熟了些,心思也更易猜些,方致远细细剖断一番,想这眼前人并非真恼了自己,不过是心里惦着尚还歇着这事,私下准备了好些东西候着人醒来,不料自己起来了又不做声,害她多挂心一阵子,便二话不说地恼了。明明是自己被吓着了,可不知怎地,竟还真觉得她很是委屈。回想起来,同样是句关心人儿的话,她往日绝不会说成这般,今儿说得像在赌气,干净得很,少上三分媚态。一番思虑后,应道:「还没醒全,发会呆。」
「凌婶还给你温着粥呢,一家上下还想见见你呢,奈何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呆坐着,你这呆是发完没发完啊?」
果然。
方致远嘴角一扬,回道:「唉,发完了,发完了,见了关小姐谁还敢发呆?」关雨霂见她还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