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盛姑娘不知道, 我们家阿香小时候可调皮了, 所以才被我爹送去习武。本来以为习武之后她能沉稳一点,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呢。说起来, 阿香刚会走的时候,就跟着我爹开始扎马步, 还有模有样,不过那时候太小了,两条小短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常常站着站着就摔个屁股蹲,明明疼得快哭了,还是忍着不哭。”
“后来大点了,马步越扎越稳,就开始在其他方面闲不住了,上树下河什么都做。我记得她第一次爬树,跟猴子一样爬得飞快,结果最后下不来了,当时我回了娘家,他爹去上朝了,家里只有阿凌……哦对了,阿凌是阿香的哥哥,当时阿凌也还是个小萝卜头,阿香在树上哭,他就在树下着急。”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冯翠烟乐不可支,笑完才又继续说,“家里的下人们听到哭声找过去,就看到兄妹两人树上树下、两两相望,赶紧去找梯子,结果搭了梯子,阿香也不敢下来,下人上去抱她,她根本不找;直到我回来,小丫头还在树上挂着,都哭成泪人了,最后还是我上去把她抱下来。”
见冯翠烟恨不得把自己的事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的说一遍,梅香寒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娘,给女儿留点面子,您愿意抖搂我那点糗事,人家柳柳姑娘也不见得想听呢。”
“我想听。”盛柳说。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看女儿都会自带宽容,冯翠烟口中的梅香寒和自己认识的梅香寒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些动不动出糗的梅香寒、下不来树就一直哭鼻子的梅香寒,怎么听怎么可爱。
看她捧场,冯翠烟更有兴致了。一件件开始往外抖露梅香寒那些糗事。
梅香寒坐在一旁,看着盛柳听得入神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默许了她娘对她童年糗事的披露行为。
大概是冯翠烟讲得太生动了,盛柳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微笑,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就略过去了,可那是梅香寒,一直注视着盛柳、目光犀利的梅香寒。
“柳柳姑娘,你刚刚笑了!”
听到声音,盛柳这才想起身边还坐了个长大了、已经变得不可爱甚至有点讨厌的梅香寒,头也不转地说:“没有。”
“有哦,我看到了。”梅香寒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娘,你看到了吗?”
冯翠烟摇摇头:“没有。人家盛姑娘说没有就没有,人家自己笑不笑不比你清楚着呢?”
“哦——”梅香寒靠回椅背上,一副慵懒的腔调,“娘你看,你讲半天人家都不笑,肯定很无趣。”
盛柳眉头微微动了下,嘴唇蠕动几下才说:“没有,很有趣。”
“行了,你别捣乱了,都影响人家盛姑娘听我讲故事了。”冯翠烟摆摆手,示意她别插话,接着又继续讲了起来。
盛柳听得有些入神,听到有趣的地方,嘴角也会不受控地微微上扬,自己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却被梅香寒全部收入眼底。
梅凌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娘跟一个陌生女孩子单方面聊得热火朝天,而自己那个一向坐不住的妹妹竟然十分安稳地坐在那里听着——简直就是大宣第一奇观!
“娘,这位是……”
“阿凌回来了?”冯翠烟仿佛这才看见自家儿子,“这是阿香的朋友,刚来京城,来家里做客呢。”
“初次见面。”梅凌寒冲着盛柳行了个书生的见面礼,“在下是阿香的兄长。”
盛柳虽是不爱与人交往,但必要的礼节还是不会少的,起身冲梅凌寒抱了抱拳:“盛柳。”
……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梅凌寒和盛柳倒是没觉得尴尬,毕竟一个温文尔雅、从不擅争,一个凡事淡漠、有无皆可。
“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梅香寒摸着自己空空的胃说,“娘,爹呢?”
“他今天有应酬,咱们不用管他。”冯翠烟说,“阿香也没说今天要带朋友回来,也不知道盛姑娘口味如何,委屈你跟我们吃一样的了。”
“没关系,”盛柳对冯翠烟的印象不错,话也多了些,“我不挑食。”
“不挑食就好,别看阿香现在这么能吃,小时候可挑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我都怀疑能不能把她养大。”
说着道着就走到了饭厅,梅家虽是大家族,却和其他人家不同,从梅鹤飞开始就十分专一,从不纳妾,所以整个家里吃饭的就只有寥寥几口人,梅老爷子吃饭早,还常常自己在房间就吃完了,然后去后院练剑。
梅家的饭菜和盛柳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盛柳看来,这些大官、京官必定是顿顿大鱼大rou、极尽奢靡,而梅家却是普普通通的Jing致小菜,十分家常,甚至比雾隐山庄的伙食还要家常。
梅香寒招呼着盛柳落了座,自己坐在她旁边,吃饭的时候不住地用公筷给她夹菜。
盛柳发现,梅香寒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在一件事上没有说谎:她们家吃饭是真的没有“食不言”这个规矩的。
冯翠烟跟梅凌寒讨论着他今日功课如何,又提到了今年秋的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