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箱要走的时候其实很希望蓝山在背后叫我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她只要说一句爱我,我就会觉得我这一年来做的所有事情都值得,也原谅她刚才那么伤害我。纵然我在五分钟前才提了分手,但我不介意立刻和好。
可蓝山似乎很介意,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我拖着行李箱彻底离开了她的视线,然后眼眶里就掉出两串滚烫的泪,但要说痛哭还不至于,因为我这之后就再也不哭了,不知道是骨子里的倔强,还是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难过的。
我去小区门口的7-11买了一听咖啡,结账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拿个火机。然后我站在店门口点燃了阳晞送我的烟,吸了一口,光速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人跟我讲烟这么难抽,你妈的,为什么。
我朋友圈要不就是同行要不就是搞艺术的,这类人的特点是什么呢,就是既暴躁又秃头还特喜欢熬夜,所以马上就有人点赞以及好几排哈哈哈哈哈哈,阳晞在里边的回复就特别清水出芙蓉:“受chao了,买新的。”
知我者,阳晞也。
我转身去柜台挑了一包烟,然后去酒店开房,坐下来打开邮箱,里边有陆星嘉关于纪录片的概念,我一边整理一边给陆星嘉发消息,说我分手了。
我想一想,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其实我和蓝山从来就没说过在一起,我们只是打了一炮,然后成了同事兼长期炮.友。我去她家住也只是为了照顾狗,离开的时候也只是说各自冷静,我提的两次告白都无疾而终。所以你看很多事情讲起来都很名正言顺,但算起来和爱都没半毛钱关系。
所以我又给陆星嘉打字:反正也没说过在一起。
我打完字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去摸烟了,其实干我们这一行不抽烟的人还是少数。我觉得我以后可以效仿村上春树,就写一本《当我抽烟时我在想什么》。实际上我此时此刻在想的是阳晞给的那包烟真的很伟大,它见证了我从一条废狗崛起的历史,见证了我商场得意情场失意的全过程,甚至我要违背所有给蓝山的承诺时,它是第一个选择。
虽然它受chao之后真的很难抽,妈的。
其实第一次抽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我没有呛到而且隐隐有可以过肺的熟练感。我熄灭第二根烟的时候只是在想从前蓝山会坐在我的车后座抱着我偷偷掉眼泪,威胁我说如果我抽烟她就再也不亲我。
我无声笑笑,年少无畏的时候就只有爱是软肋。
陆星嘉在凌晨过五分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接起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就想提刀杀他:
“你可以开始哭了。”
我:???
我气极反笑:“演哭戏你给我片酬?”
陆星嘉就很纳闷:“不哭吗?”
“不哭。”我又点了一根烟,“我把你给我的东西整理好了,跟你捋一次思路。概念确定下来我就可以策划了。”
陆星嘉应该是听出来我在做什么了,说你少抽点。
我说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和陆星嘉大概花了四十分钟左右把整个纪录片的概念都给梳理了一次,他说这个想法来源于他自己,和公司关系不大,所以他想拍得尽可能真实一点,我表示明白,当场吹彩虹屁:“遗世独立之凡间谪仙陆星嘉。”
陆星嘉那边就沉默了一会,我问他干嘛,他说看最快的航班,从片场回来杀我。
我把陆星嘉又拉回正轨,明确了他的想法之后我说行了,你睡吧,明天还要拍戏。
我本来也就没想耽搁他太多时间,陆星嘉工作忙还要分心给我做情感导师,怪辛苦的。我这样抓紧时间来和他过一遍概念,一是因为不想因为拍纪录片的事耽搁他去LA学习的行程,另一个原因在于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漫漫长夜,我不一定撑得过去。
陆星嘉就说好,然后挂了。
我点起今晚第几支烟已经不记得了,甚至已经思绪混沌到记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开始抽烟。或许是因为愁,或许是因为某种奇怪的象征,我点烟的时候意味着我已经离开了蓝山,而她的习惯和要求再也不能束缚住我,我就像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样叛逆而需要寻求新鲜和刺激感,哪怕我对抽烟这件事根本不感兴趣。
我应该快乐吗。
我写完策划案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切进聊天窗的时候才发现陆星嘉有一句留言,没提示,假如我没看到的话它可能会烂死在这里。
陆星嘉说,没事的,死不了。
果然是过来人的口吻。我觉得也是,死不了,人命硬,没那么容易死。但我在一字一句去读这一行字的时候还是感觉心口生涩发疼,蓝山的手摁在上面的触觉还依稀可辨,但我闭上眼睛去摸的时候,那里空无一物。
咖啡因已经没有办法再刺激我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进入睡眠状态的中枢神经,我像条死狗一样爬上床休息。人在入睡的时候是不是更脆弱,我忽然想起我离开那个拥抱已经有一个多月之久,人的习惯超过三周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