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团队的队长很年轻,三十不到的年纪,叫做慕杨,研究生学历,长期居住国外,杏林世家,个人发表过三篇以上知名的论文,在世界卫生领域有着比较高的位置。
慕杨身旁带着一个小跟班,叫做苏宁,麻醉学专业,也修了临床医学,虽然还在读大学,已经小有成就。
饭局上,慕杨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疫情感染的原理,思路极其清晰,见解独到,无疑给怀着试探意思的时顾由吃了一剂定心丸。
回到医院,慕杨当天下午接手了唐乃涵的检查报告,研究了一个晚上,大胆地提出了“抗体移植”的治疗方案。
“据医学界研究表示,某些病人在感染新型病毒后的一段时间里,身体有可能产生抗体。”慕杨说着,打开了多媒体,指着大屏幕解释,“抗体,存在于脊椎动物的血ye等体ye中,及其B细胞的细胞膜表面,一般来说起到保护人体、抵抗病毒侵害的作用。”
“我的建议是,可以尝试一下人体鲜血提取抗体的方案。”
“考虑到患者已被病原体感染,需要给患者注射提取出来的抗体,患者必须配合手术,完成整个治疗过程。”
时顾由盯着大屏幕,目不转睛,眼神极冷,犹豫了很久,犹豫到整个实验室被凝固的气氛填满,问了一句:“风险大吗?”
慕杨戴着口罩,更显得面无表情,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原理上行得通,但很遗憾地告诉您,由于没有医疗团队实践过,世界上没有成功案例。”
“这将会是人类史上第一例新型病毒抗体移植实验,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风险概率都是100%.”
时顾由犹豫得更久,半天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不能失去他。”
看多了病患和家属朋友生离死别的场面,慕杨可以了解时顾由现在的心情,但风险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办法安慰,只稍稍放缓了语气:“我们会尽力。”
时顾由脸色依然沉重。
苏宁比他教授会说话多了:“时先生没必要太担心,其实说白了,抗体移植只是一个假设,要真想实施,还需要很多条件。”
“等到多项条件都符合的时候,或许就能研究出最佳方案,风险会降到最低……”
“什么条件?”时顾由听人说话的时候只抓重点。
苏宁一愣:“比如,身体里自带抗体的捐献者。”
“这很难吗?”时顾由目光犀利。
面对比自己小了将近四岁的时顾由,苏宁头一回感到紧张不已,冷汗直冒:“当下疫情这么严重,自身带有抗体能够抗过来的病患原本就没有几个,再加上病患本身是RhYin性A型血,想要找到合适的捐献者,更是难上加难。”
“教授的意思是,我们或许可以……”
“如果找得到捐献者呢?”时顾由突然打断了苏宁的话。
苏宁郑重其事地说:“就算能找到捐献者,在配对过程中也会异常艰辛痛苦。”
“最重要的是,病患的疗程比较漫长,抗体需要大量提取并进行实验,也就是说,捐献者必须做好长期大量失血的心理准备。”
“但长此以往,会对捐献者身体的各项机能造成严重的损伤,在得知这一点影响以后,恐怕很少再有主动积极的捐献者。”
“我染过病,后来自动痊愈,经检查,生成抗体,RhYin性A型血,血压正常,满十八周岁。”时顾由语气冷静到了极致,眼神如炬,“符不符合抗体捐献条件?”
“……”苏宁愣了一下,转头看慕杨。
慕杨也一愣:“符合。”
“那就我来。”时顾由干脆利落。
“您……”慕杨一下子语塞。
“但我有必要多问一句。”
“……您说。”慕杨以为时顾由想再咨询几句捐献抗体的实质危害,没想到时顾由一心只用在唐乃涵身上,“相比抗体移植的风险,注射灭活疫苗是不是更安全一点?”
慕杨并没想到时顾由竟然懂不少医学知识,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正经地回答:“理论上来讲,注射灭活疫苗也不是不可以,但效果并不太好,而且会比抗体移植的风险更大一筹,保险起见,更建议患者采取抗体移植的方案。”
“……”时顾由一手抵着额角,神情疲惫,“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
下午,唐乃涵休克了一次,肺部感染,检查显示,出现了纤维化的趋势。
晚上,时顾由站在大开着的窗口吹了快一个小时的冷风,主动找上慕杨,同意了抗体移植的方案。
当天夜里,时顾由瞒着唐乃涵抽了一次400cc的血,接着又连续抽血,5天之内连续抽血1300cc,要求医疗团队全面瞒报唐乃涵,对自己献血的事情只字不提。
过量失血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血ye在极短的间隔里一次又一次流失,就像一口水井一点点干涸,透支了鲜活的生命力,时顾由的身体渐渐虚弱下去,好在他一贯强大,又善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