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
林雨斯从车里拿了一瓶冰镇的啤酒给钱匀奕:“喏,本来要打人用,现在也用不上了,喝一个,消消气。”
“不喝!”钱匀奕还在生气。
“没有度数,当冰水喝,降降火。”林雨斯劝,“反正一会儿我开车,好不好,钱哥哥。”
钱匀奕接过啤酒,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一整瓶,抡圆臂膀,将酒瓶子往地上一摔!
啪!
瓶子碎了,玻璃片四溅。
钱匀奕转身,跌跌撞撞往车子停的方向走。
林雨斯看了看钱匀奕的背影,和唐乃涵道歉:“nai涵,你别生气啊,钱匀奕就这脾气……邪乎得很……他不是成心的,我替他道个歉。”
唐乃涵扯了扯唇角,摇头,走到车边,帮忙把钱匀奕塞进车里,给他系好安全带,拍拍他的肩,一抬头,发现一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捂脸哭了起来,心一软。
“你哭啥,哥又没死。”
钱匀奕不说话,有点赌气,咬住自己的手背,还是流泪。
“你觉得世界对我残忍?”唐乃涵俯下身,趴在车窗上面,“老钱,我没有妈,从小到大,也没有感受过一天父爱,想轻生又活了下来。”
“后来一个人流落到K市街头,那年大概……十一岁,打童工赚钱,一月四百块,供自己上个最简陋的公立学校。”
“初中老师诽谤我勾引,高中考生指控我作弊,随他们怎么颠倒黑白,对我来说都不算个事儿。”
“高三那年的疫情没有击垮我,大大小小的手术加起来足有十一场,局麻十四次,全麻一次,推进重症监护室五次。”
“我流过的血,全是和这条破命殊死搏斗的证据。”
“这世界没有薄待我,因为我永远都是打破常规,活下来的那一个。”
“所以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逼死我,我卡了死神的BUG,连命运也对我束手无策。”
钱匀奕额头抵着唐乃涵的胳膊,被唐乃涵搂着,泣不成声,肩头微微耸动。
“老钱,你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唐乃涵拍拍钱匀奕的脑壳子,问他,也问自己,“那我到底是哪样的?”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毛毛躁躁,也许莽莽撞撞,也许磕得头破血流,非要爬起来继续往前闯,像是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今时不同往日,他毕竟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十六七岁无知无畏的年纪,很多时候,选择退让一步只是不想惹是生非。
“不管哥现在搁你心里究竟几斤几两,话就撂在这儿,这种腌臜的事儿要是发生在你们俩身上,哥敢拼命。”唐乃涵搓搓钱匀奕哭得惨兮兮的脸,冰凉冰凉的,“懂不?”
钱匀奕点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酒Jing刺激神经,越哭越凶,像个大傻蛋。
林雨斯就比较冷静,察觉唐乃涵的语言障碍在这一刻几乎完全消除了,惊喜得有点说不出话。
不管是不是昙花一现,好歹迈出了第一步,说明以后痊愈的可能性很大。
“林雨斯,把人带走。”唐乃涵安慰了钱匀奕一会儿,慢慢收了笑容,关好车门,没理会身后钱匀奕的叫喊声,挎着肩上的包,一步一步往学校走。
林雨斯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看着唐乃涵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不见。
转身的一刹那,林雨斯一顿,余光瞥见一辆隐藏在角落里的迈巴赫,随着唐乃涵离开,也跟着离开。
坐在主驾驶位置的男人一身西服,看不清面容,莫名有点熟悉。
谁。
一直在偷窥nai涵?
第168章 时总家宝贝儿的红领带不好看吗?
事实证明,那天和钱匀奕说话突然恢复正常是昙花一现。
唐乃涵深夜一个人对着镜子试了几次发音。
好极了,吞吞吐吐,凄凄惨惨戚戚。
真他妈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躺回床上,拿被子罩着头。
算了。
原本也没奢望语言障碍这么轻易就被克服。
唉。
生活不易,涵涵叹息。
比起该死的语言障碍,更难挨的还在后面。
即使早就预料到正式上班不会太顺利,唐乃涵存了提防的心,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使绊子。
发给他的员工服里夹着一条酒红格条纹的领带。
唐乃涵换了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才察觉不对劲。
所有新员工清一色西服,打着一条深蓝暗纹的领带,只有他一个人着装特殊。
艹。
红红的,真几把好看。
最糟糕的是,按协议书上说,时顾由会亲自来一趟,和每个新员工照个面。
如果被他撞见自己上班第一天就给人坑了……
沃日,丢脸死了。
唐乃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