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做不到。
就算是年轻气盛,不畏惧生死,他还是做不到。
曾经一天天的在心里做了多大的努力,才给了自己一点坚强决绝的念头,看见时顾由的那一刹那,唐乃涵突然就不舍得了。
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半点都不想。
也许时顾由从一出现就是来救赎他的,一路上,两年的光Yin,风霜雪雨陪着他,寒冬酷暑也不离不弃,不停地将他从深渊悬崖里拉上来。
救了他一命,一命又一命。
今天,又是一命。
唐乃涵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半边脸已经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没那么疼,但烫得惊人,肯定肿得老高。
打得好。
让他看清自己的做法到底有多可笑,多幼稚,多伤人。
“小哥哥。”唐乃涵被自己蠢笑了,想握住了时顾由的手,被时顾由甩开,从指尖到全身都凉透了。
“……生……我……气了……小哥哥……”唐乃涵慌了,一手压着胸口,一手拽住时顾由的袖子,咳嗽了两声,有点喘不上气,“……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看看风景……生病……太久了……”
“真的只是……看看风景……”
时顾由一言不发。
唐乃涵缓缓环住时顾由的腰,将他抱紧,依赖地蹭了蹭,弄乱了软蓬蓬的头发:“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家小哥哥对我这么好。”
“让我放弃,我舍不得。”
……
半夜的时候,唐乃涵非常微弱地咳嗽了两声,突然有点缺氧。
时顾由把一只枕头垫在唐乃涵背后,熟稔地拿起氧气罩给他带上。
唐乃涵微微闭着眼睛,急促喘息几声,缓了回来,冲时顾由笑。
“快冬天了吧?”
“嗯。”
唐乃涵拿掉氧气罩,侧躺,勾了勾时顾由的手指,声音又乖又软:“小哥哥,我想看看花。”
“什么花。”时顾由起身打开了小灯,不算太亮的灯光正适宜,照亮了唐乃涵那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蒲公英。”唐乃涵有点激动,声音虽然轻微,但语速放得很快,“就像咱们在家里面栽的那些蒲公英。”
“蒲公英。”时顾由默念了一遍。
“对,蒲公英。”唐乃涵撒娇央求,“你一直把二柴放在寄养所,明天回去看看它,来医院的时候,顺便给我带几盆蒲公英,好不好?”
时顾由眼神微微一变:“那你不许背着我做傻事。”
“不会的。”唐乃涵失笑。
时顾由心有余悸:“我如果离开,会找人看紧你。”
“好。”唐乃涵点头,“只要你答应我,给我带几盆蒲公英。”
时顾由将信将疑,盯着唐乃涵的眼睛看了三秒钟,垂下睫毛:“我答应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一段疗程和以往不同,虽然透析一次比一次难捱,身体排斥反应更大,但事后的输血和每天中午的一次额外输血让他缓解了很多痉挛一样的痛苦。
尽管情况稍微好了一点,唐乃涵的身体依旧格外虚弱。
尤其趁着时顾由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吃力地提着一只袋子,里面整整齐齐装着好几盆蒲公英花,看上去有点沉重。
走走停停,放下袋子,喘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身上冷汗一层又一层,鬓角微微打shi,咬紧牙关,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一手扶着楼梯护栏,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到最北面的天台上。
扶着墙蹲下身,再站起来,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动作,把几盆蒲公英摆好。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南风,唐乃涵就把北侧的窗子一面一面全都打开了。
一只手撑着护栏借力,唐乃涵神情认真,看了看面前的蒲公英,一簇一簇的,宛如隆冬白雪。
真好,连冬天都看见了。
就是不知道明年的春天什么时候会来,他还有没有机会看见。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做什么?
活一天算一天吧。
唐乃涵抿唇一笑,把面前的那扇南窗也打开了。
一阵凉风霎时从南向北刮来,呼簌簌的,洁白的蒲公英花种子一下子被南风吹出了窗外,飘啊飘的,浮浮沉沉,四散到各个地方。
“飞吧,别停。”
一丢丢甜甜的小剧场
[小剧场]:
夜。
交缠,缱绻,细密的汗水渗透一层薄薄的衣衫,眼睛微微张开,带着一股事后的余韵。
时顾由翻了一个身,手臂碰触到了一处温暖,下意识寻找热源,搂住唐乃涵的小细腰,微微收紧。
唐乃涵拢着夏凉被睡得迷迷糊糊,嘤咛一声,推时顾由的手。
时顾由就醒了,一双眼睛睁开,没有以往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