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冉笑笑,不知可否。一只手臂环在凌非焉的背上,另只手臂越过她的膝盖,稍稍用力便将凌非焉整个人横抱起来。
汤沐冉终于能够将凌非焉拥在怀中,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也好,也有只这样她才能坦然面对这沉沉睡去的人。从海岸回chao生宫的路,汤沐冉步步走得漫长,仿佛手中捧着的便是她全部易碎的幸福。怀中身躯如此轻盈柔软,汤沐冉的私心早已坠得沉重。
她比初一更早与凌非焉相识。
她比初一更早向凌非焉倾心。
她在幻想中看见初一正是这样将凌非焉抱起。于是,她便要比初一更早一步将凌非焉拥在怀中。
况且,私心之外,汤沐冉也为自己准备了更堂皇的说辞。
汤沐笙从未料到姐姐会用出在水中下药的低级手段,所以她十分理解为何一向机警谨慎的凌非焉毫无防备就中了招。默默跟在汤沐冉身后,汤沐笙心中隐隐不安。
非焉凌尊的确不能再这样消耗自己,但是阿姐用这样的方式真的好么?等到非焉凌尊醒来,阿姐又该怎么向她解释呢?而且……
汤沐笙的心中还惦念着另一个人,她频频回头望向东海。
愁眠水无色无味,极稳心神增补真气。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常人服下后美美睡个两三日即可醒来,反倒越是修为至深的修道者,越要等到气海重新充盈后才会失去药效。
一想到此,汤沐笙就愈加惶恐。
要是非焉凌尊一下子睡个六七天,非一师姐岂不……
绵绵雨声淅淅沥沥的敲打在青岩和耳畔,就像山雨阵阵洒落露潭,清爽Yin凉的微风拂过观雨亭也抚过面庞。凌非焉觉得自己飘飘荡荡仿如悬在云端,又似恍恍惚惚浮于水面。
下雨了……?
凌非焉猛然睁开双眼,窗外雨声骤然倾盆。
“醒了。”几乎是凌非焉睁开眼睛的同时,房间暗处便传来了汤沐冉淡然的声音。
凌非焉从床榻上坐起身,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看看身上,白色的外袍也不知被何人脱下置于何处。凌非焉一怔,赶快从床上起身下来。
“比我预想的还要迟些。想不到数年不见,你已将气海修得这般深广。”汤沐冉一边赞许,一边从暗处走上前来。
“是少祭师那瓶水。”凌非焉看见汤沐冉手中持着的白色衣物正是她的青云白莲袍,便明了了自己身在此处的原因。于是她伸出手去想要拿回衣物,怎料汤沐冉却又忽然向后闪了闪身让她扑了个空。
窗外雨声不断,凌非焉不用问也知自己定是在此睡了许久。汤沐冉不愿帮忙便罢,但如此一再阻拦便让凌非焉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她隐忍的向汤沐冉发问道:“少祭师,此事你当真要与我相逆么?”
汤沐冉听出凌非焉语气中隐藏的怒色,料想她定是在气自己将她弄昏的无赖手段。于是莞尔一笑,淡然回应道:“是。”
凌非焉本也没期待汤沐冉会改变主意,这样的回答算是在她意料之中。她知道就算那时汤沐冉不用那瓶水,硬要动手将她掠回chao生宫,她也没有绝对的胜算能够抵挡得住。
可现在涤玄真境雨势已动,她等不得,初一更等不得。如果汤沐冉执意不允她离开,她就只能拼力搏个机会,只要趁汤沐冉不备夺了衣服逃出房间去,到时天高海阔汤沐冉便难再控制。
于是凌非焉瞄了眼被汤沐冉放在桌上的炎月剑,又看了看似乎毫无戒备的汤沐冉,暗暗调动真气。谁知气海刚一用力,她便发现经脉之内真气已是极致充沛汹涌不绝。不但连日来损耗虚亏的真气完全复愈,好像还较之先前更加充盈饱满了。
惊讶之余,凌非焉暗暗落下了真气。虽然不知汤沐冉给她喝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真气忽然剧增到如此程度十有八九便是那瓶水的功效。想想自己光是寻找涤玄真境便已快耗尽真气,就算能够找到初一也未必再有气力相救。汤沐冉虽然嘴上不愿帮她,但此举出于为她着想,激增的真气更无异于为她探寻东海再造羽翼,便觉得汤沐冉在水中下药的手段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汤沐冉见凌非焉的神情渐渐缓和,便知她已懂自己使用愁眠水并无恶意。于是将手中白袍展开走到凌非焉的面前,示意凌非焉来穿。
凌非焉将信将疑的将伸手臂伸进衣袖,这次汤沐冉倒没骗她,不过在凌非焉已经穿上衣服后汤沐冉却依然没有收手,反而细心的开始帮她整理纽襻。
如此亲昵之举,汤沐冉在凌非焉昏睡之时便已在脑海中预演千遍。怎知真的做起来,竟还是能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许是心虚作祟,为了掩盖这令人羞愧的跃动,汤沐冉只得强作淡定,与凌非焉缓缓言道:“是汤氏的养气圣物愁眠水,三十年方能酿得小小一瓶。怕你功力深,用了阿祖年轻时酿的那瓶。你感觉怎样,是不是……”
“少祭师好意,非焉心领。”不及汤沐冉说完,凌非焉急急向后退去数步,言语间已匆匆将剩下的几枚纽扣系好。她本就不善与人亲近,猜测过汤沐冉对自己